葱意盎然

良知出走,逻辑辞世

【双书记衍生】双簧 7(高李衍生,再发一次)

【我不死心试一次再……等会儿上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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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这件事情吧,如果没有后来,也还挺美好。

程士高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留在广州,跟那个做十三行商会会长的李老爷一个人出钱一个人出枪,称霸整个两广川蜀,想想确实不错。

只是可惜。

世事并不太平。

来年二月月初,四川军政府成立的消息传到广州,孙中山在南京成立了新政府,颁布宪法废除帝制,程士高给夹在了中间——他向来是不肯把地盘交给别人料理,所以没过四月份,他就去了成都:名义上是替川军被赶下台的都督收拾残局,实际上,则是扩充自己的兵力,好能更加牢靠地盘踞在四川两广一带。

那一年,李玉堂已经有四十三岁,他每天揪着一颗心读报纸,天天都有坏消息从四川传出。程士高说他经不起阿四折腾,那程士高自己还总这么折腾他?程士高大概不知道他有多惦念——李玉堂叹了口气,慢慢折叠好报纸,在茶几上摆放平整——他也不打算让程士高知道。

 

程士高走后阿纯为阿四生下来一个孩子,李府从李老太太那一辈上算起,也是四世同堂了——对于程士高频繁登门造访的行径,李老太太心如明镜,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:她身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,她相信李玉堂说的——不管李玉堂做出多么有悖人伦有违天理的事情,他总归是为了李家。而程士高这么一走,眼见李玉堂也跟着没着没落的精神有些恍惚,她忽然就觉得该点醒点醒这个儿子。

那天午后她把李玉堂叫来问他:“你跟程大帅,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
李玉堂心里暗自一沉,没有出声。

老太太说:“我盼的就是他走。”

李玉堂一惊之下抬起头:“娘——”

李老太太沉声:“他每次到咱们府上来,连声招呼也不打,是不是太没规矩了。”

李玉堂回答:“程士高带兵,没那么多规矩可讲。”

“那就更加不行。你是什么人,他是什么人。将来他回去上海——他在广州做的这点事儿,上海谁会知道?但是你不一样,你以后难道就不在广州立足了吗?”

李玉堂心里,一下子凉了。

 

其实他也清楚,那些暗地里的龌龊,迟早总是要翻到明面上来的;以前程士高在,他就能自欺欺人,说他是万不得已,是被胁迫,是无可奈何半推半就的勾当。眼下程士高一走,人远远地去了四川,他还有什么理由想念着程士高?

 

那一年四川是不太平,广州也太平不到哪里去。

李玉堂不乐意老太太逛街,就陪着她在家里打牌。他心不在焉地逗老太太赢钱,旁边两个媳妇输钱输得也是一个赛过一个:反正输了钱,李玉堂私底下会再加倍补偿给她们。

川军在程士高手上吃了败仗统一效忠南京新政府的消息,就是在那天打牌的时候传到了府上——只是这消息不是程士高带给他的,而是别人在提区肇新伺机改换门庭的时候,传到李玉堂耳朵里的。

算算程士高,也有大半个月没消息了。

李老太太忽然说:“重光的母亲祭日快到了,玉堂啊,你打算今年怎么度过?”

李玉堂还想着程士高和四川,一时没回过神来。

李老太太不动声色地又问了一遍。

这下,周围两个媳妇和一圈伺候的丫头全都没了声音,李玉堂意识到自己在走神,慌忙抬起眼睛:“娘,您刚才说什么?”

李老太太啪的一声扣下手里的牌,教训她儿子:“我说你在想什么!”

“没有——”

“那个程士高,”李老太太不再管他叫大帅,而是选择直呼其名,“你真打算就这么跟他过下去?!”

李玉堂从来就是孝子,李老太太一发脾气,他马上没了动静,老老实实听着。

李老太太说:“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——你想跟他好——”

这句话戳中了李玉堂的心事,他被刺了一下一样抬起了头——他想过吗?

“当断则断,你也不想想咱们李家将来——将来会让人家怎么说!”

***  ***  ***

***  ***

对于李府上的老太太,程士高是有意见的——按照程士高后来的话说,最一开始,他就觉得那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老太太。其实想想也没错,你说她都这么大年纪了,股东大会上吹点儿什么风,广州大街上又抓了谁,她怎么全都知道?

这哪里是养老太太,这分明是养了一只千里眼外加顺风耳。

还是个让李玉堂百依百顺的千里眼外加顺风耳。

 

程士高去四川以前曾经跑到李玉堂府上道别。他说这时候你不想好好看看我啊?万一我回不来,你不得后悔死。李玉堂当时白了他一眼,回答他你不回来我这儿,你的军饷怎么办?还有运去上海的英国货,我全给你扣在海关。程士高惦记着他那几箱私货,赶紧说回来回来,我就是死也死在你怀里好不好。李玉堂说我这么瘦,抱不动你。

程士高腆着脸跟他笑,“你没抱过,你怎么知道?”

“不用——”

“来来来,我给你做个示范。”

其实作为一个商人,李玉堂耳根子很软,好哄,就是不太好骗:想来程士高那套把戏他全见过,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有个人会在他自己身上用到。

李玉堂当时一甩手就往后头走,程士高跟着他跟到后院门外,李玉堂脚步上一顿,转身向着程士高说:“你不要进去了,在外面等我出来。”

程士高慢悠悠叹了口气,在后院门外停住。

事实上李家那点儿东西他全都清楚:阿四是谁,李重光又是谁;包括李玉堂跟二夫人名不副实的夫妻关系——不打听清楚他怎么敢对李玉堂下手呢?

但是他也知道,李玉堂心里有一道坎:那是他怎么也过不去的一道世俗坎。

 

李玉堂不想让他进后院,那程士高就没再跟着李玉堂——他自己在后院转悠。

结果这件事,就让他们老太太知道了。

于是,三月份他去四川之前,李玉堂的脸色就很不好看。

程士高有时候就想把那老太太骂一顿,或者干脆就断了老太太的消息来源:他自己省心,也能让李玉堂跟着省省心。但他那天才一张口说:“你们老太太耳朵真好使,什么都能听见——”

他话还没说完,李玉堂就翻了脸。

——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,程士高处理不来。他从来都是一家之主横行霸道惯了,家里两个侄子毕恭毕敬管他叫一声六叔,可对程士高的私事不敢插手,哪儿像这位老太太,供起来就是个活菩萨。

 

四月二十七,四川军荣成军政府改编为国民革命军,统一归程士高调度——南京政fu默许,从那之后两广一线除了程士高他自己,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敢说半个字了。

五月初四那天晚上,程士高回到广州。

月光满地,街道上人人奔走得都很急迫,他远远看见有人剪了辫子,在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贴传单。程士高骑在马上,慢慢踱到跟前,看见那上头白纸黑字写着黄花岗七十二个人的名字,有人认出了他,怀抱着宣传单站立在街边上,眼神中充满愤恨地杀意。

程士高轻轻一拍马走得更近了一些。

对方低吼:“你就是个假革ming党!为了钱,为了私利,对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义士视而不见!”

程士高不动声色地看着他,听他慷慨激昂地骂了一阵。

程士高的副官听不下去,举着枪走到那人跟前——那个小子紧紧闭上眼睛,只等一死;而程士高拎着马鞭把他的副官挡开,他戳了戳闭眼等死的年轻人,笑着问他:“你这话都是从哪儿听说的?”

“用不着听别人说!”

“哦——那就是你自己杜撰。”

“也不是杜撰!这是事实!”那人越说越激烈,抱着宣传单往地上啐了一口:“发国nan财!你就不配说‘革ming’两个字!”

“国nan财?”程士高笑得更明显了,“不错不错,是《平民日报》上这么写我——潘大记者就是专门写文章给你们这种年轻人看的。动动笔杆子就能坐评天下——挺好挺好。”

那个小年轻还要再继续,然而程士高已经听够,他回转马头,一勒手上的缰绳,在马路的正中央转了个圈。他跟副官说:“把这小子带回去,让他长长见识。”

“不杀他?”

“先留着,以后再说。”

副官半懂不懂地点点头,目送程士高离开,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,赶忙又喊程士高:“大帅——区肇新给您接风,您不去啦?”

程士高头也不回:“去个屁!”想想又加上一句:“把这小子在宣传单上骂我的话,原封不动照抄一遍送给区肇新那条老狐狸。”

说完,他就一个人去了李玉堂府上。

 

一路上其实程士高还在想着“发国nan财”这四个字——他倒不是说觉得亏心,而是琢磨,怎么样能再发一笔国难财。以前给朝廷办事,朝廷明文禁止烟土,据说是因为烟土腐坏掉了国民心智和身体,而事实上,烟土暴利,关税抽成太高,稍稍有些胆色的人都走私运,不走官途,再加上英国人也帮忙使障眼法,朝廷实在是捞不到好处,这才干脆下令统统禁销。

而所谓双边贸易自由,朝廷上禁了,难道英国人就不会自己偷着卖了吗?

——看看东印度公司来往的船只,都能架得起一座桥了。

程士高问过李玉堂像这样的私货怎么来往。

李玉堂当时正在码头验货,阿四跟着,程士高站得离他很近,压低了声音,几乎完全贴上了李玉堂。

李玉堂直接修长的手一拢额头,回答那要看你是准备来往什么样的私货。

程士高胆子也大,直接就告诉他是印度来的禁销品。

李玉堂一惊,扭过头来:“你还敢做这个?!”

程士高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虚搂着李玉堂的腰背,笑容里没有半点顾忌,他说:“广东广西都是我的,我什么不敢做。”

李玉堂叹了口气:“只要你能稳得住区肇新——”

“这个好说!我手里有枪,他得听话。”

因为商会这种东西,其实自古以来,所谓贸易自由,就没有真正自由过;到了这个时代忽而实现了——程士高要做的买卖,李玉堂拿整个十三行跟他顶,都怕是顶不过——他算是过早地体会到了枪gan子里出自由这句话的深刻含义。

 

那天晚上程士高一跨进李府,李玉堂就把账册递给他:那么厚厚一摞,全是他烟土私货的走账。程士高看不懂明细,单单看最后一页的亏盈——盈利多得简直让人心惊。他抬起头看着李玉堂,烛火在他眼睛里闪闪发亮,他说:“你给我讲讲看。”

其实就算是李玉堂教他,他也未必能够听懂,但他就喜欢看李玉堂那双戴着祖母绿的手,顺着账册上的条目,一行一行往下,再稍稍勾起来一些翻页——翻得程士高心里发痒。所以他全程都没在好好听,单盯着李玉堂的手看。

李玉堂说:“李家其余账册都在老太太屋里锁着——这一本,我不敢给她,你带回去吧。”

程士高挑高了眉头看他。

李玉堂认出他这个表情是不满意,斟酌了一下又说:“放在我房里也行——”

没想到程士高冷笑:“又是你们老太太。”

李玉堂就听不得程士高的语气,他稍稍皱眉:“那是我娘。”

程士高怕跟他吵起来——好不容易五月初赶回广州,他是不想自己找不痛快。程士高示意李玉堂休战:“以后你们家老太太,我不提了,行吗。”

行倒是行,李玉堂就怕程士高一定忍不住。

果然三句话之后又绕了回去。

程士高是对李玉堂有感情,可他的感情同李玉堂不一样——如果他有十分的喜爱,他就会表现出十分;而李玉堂最多只表现个六七分,还有点儿强人所难半情愿不情愿的意思。这两个月没见,程士高自己在四川处处棋逢险着,也没吃着点儿荤腥,更何况就连程士高自己也说过,还是李玉堂这里舒服——他是有些想李玉堂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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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晚的程士高就在李玉堂府上没走。

而第二天,难保就撞上了李老太太。

李老太太当时跟着李念慈默读圣经,看见程士高,念得就更响亮了。

程士高笑眯眯走过去,完全不看老丁跟李念慈的脸色,他朝沙发上弯下腰问老太太:“您戴着一串佛珠念圣经?佛祖能听懂嘛?”

李念慈在后面轻轻拉扯他。

程士高故意低头看一眼李念慈拽他的手,直到李念慈把手收回去,这才重新看向李老太太。他说:“现在都讲究中西结合,您老以前是大家闺秀,怎么就不能开化开化。”

李老太太闭着眼睛不理他,但程士高所说的每一个字,她都听在耳朵里,手上就有了些颤抖。

老丁在这时候忽然大叫一声:“老爷,您吃早饭吗?”

程士高这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腰,转头看向自己身后——李玉堂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。

***  *** ***

***  ***

程士高曾经跟阿四说过,他惹火了李玉堂,总还能再把人给哄回来——但前提是他没有踩过界限。

李玉堂对李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看护得很紧,除了阿四他们不怎么怕程士高的以外,其余的人他统统都藏在身后。程士高擅闯李家宗祠,他属于后知后觉,再说程士高也是为了缓和他跟阿四的关系,所以李玉堂就装作自己不知道。

但是李老太太——

 

李老太太看见自己儿子站在门口,也说不清是堵了一口气,还是松了一口气,两眼一闭碰一下仰面躺倒过去。二太太吓了一跳,满屋子人顿时忙乱起来,又是叫大夫又是找药——李玉堂也吓了一跳,他伸出手把二太太从老夫人身边扶开,自己坐到旁边,抱着李老太太,一下一下帮她顺气。

程士高冷眼看了一会,然后去拽李玉堂。

在那一屋子手忙脚乱的情景下,李玉堂看也不看他,轻声说:“你出去。”

程士高说:“死不了——你们老太太命大。”

李玉堂也没理他。

老丁站在李玉堂的对面——他能看见李玉堂脸上的表情,程士高看不到——程士高一说李老太太命大死不了,老丁一看李玉堂的脸色慌忙跑过来挡在程士高跟李玉堂中间,他急得直说:“大帅——现在府上太乱,您要么就先回去吧,以后——以后老爷再跟您说——”

程士高不动。

李玉堂却一下子扭过了头,他第一次对程士高如此声色俱厉,眼睛里都像是掺了一层冰碴,他一字一顿地告诉程士高:“你以后,不要到这里来了——出去!”

 

满屋子就在那一瞬间突然陷入沉寂。

没有人走动,也没有人说话。

程士高眯起眼睛,脑袋稍稍侧开一角度,他越过老丁遮挡的身体看向李玉堂:“你说什么——你再跟我说一遍?”

李玉堂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,他说完了刚才那句话之后,重新低头照顾李老太太,不再说话。

程士高恶狠狠地一推老丁,把老丁推到了旁边——老丁脚下没有站稳,他跟李念慈两个人都失去了平衡,踉踉跄跄地打碎了满桌子的瓷器,像是在寂静的屋子里炸响了一颗一颗的手雷。李玉堂背对着程士高,在瓷器摔碎的声音里微微打了个哆嗦,他闭上眼睛,攥着拳头深深吸气——他屏住呼吸等着程士高打他,以前在这种时候,依照程士高的脾气,那根鞭子早就抡下来了。

然而这次,当阿四带着医生跑进门,程士高像是回过神,猛地抬起头瞥一眼阿四跟那位洋大夫,啪的一声抽在了李玉堂身旁的沙发靠背上——距离李玉堂的身体很远,但声音却像是一记重锤,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。

他抽完那一鞭子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府。

李玉堂直到他完全离开,才松下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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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——但其实,那根本就算不上是家务事,他跟李玉堂是一家子吗?无论是李玉堂在程士高面前维护李家人的态度,还是他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态度,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子。

——强扭的瓜不甜,但程士高想着李玉堂给他摁着挣脱不得、被逼着干这干那的时候,就总会产生出一种错觉,觉得强扭的瓜有时候也可以很甜。而后来李玉堂顺着他,就让程士高的错觉更一步加深了。

直到刚才。

 

程士高怀疑,甚至可以说是幡然醒悟:李玉堂在他这里,永远都不是心甘情愿的,也永远都不会是真心——从前李玉堂说他参加革ming军是因为阿四,程士高还跟他开过玩笑,现在回想起来,程士高忽然发现,李玉堂这话其实是真的——最初,李玉堂肯由着他胡来,不也是为了阿四吗?他跟阿四在李府的客厅吵闹很凶,直到最后动手,李玉堂迫不得已站出来做挡箭牌。

原来,那真的就是错觉。

程士高也不是小心眼,就是——就是心里发凉。

 

五月初五那天早上,他在李玉堂家里发了一顿脾气,还给李玉堂轰出来了。所以自那以后,程士高就没再去找过李玉堂——闲的无事,他就听戏:程士高既不听戏文,也不听音,就看戏台上谁长得好看,他就听谁的戏。

他还想把朱阿娇也从上海接到广州。

没有李玉堂,他也照样在两广带兵;但李玉堂就不一样了。

那些年英国在广州口岸盘查很严,虽然旧日朝廷倒台,可签署的条约却仍然有效:没有程士高在英国人那里硬碰硬,海关的关税就半个子儿也收不到中国人手里,广东商会没了钱自然拿不出军饷,但程士高不管这个——他又不是开慈善的,他的部队要钱要银子,他不管商会要管谁要?

五月月末,区肇新拿李玉堂跟程士高的关系揶揄他,说李会长这是管你管得紧啊,怕给了你钱,你就跑到外面野——所以才推三阻四不给你了吧?

程士高一眼瞪回去:你他妈懂个屁。

那就是你想让李老爷登门求你。

程士高乐了,说他爱来不来,反正这钱我照收;他就是来了,我也一分钱不少管他要。

区肇新这会儿拿出了和事佬的派头,他拍一怕程士高的后背,摇着手指头劝慰:干嘛把事情做得那么绝,我看李玉堂这个人吧,其实对你程大帅就不错——

程士高挥挥手打断他,不耐烦地说无商不奸,他对我不错?你看不出来他那是为什么啊?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真心对我不错的。

 

自从那天走出李玉堂府上,程士高越想就越觉得从前种种都是假象,他心里一面觉得可笑,一面觉得荒凉——看看,跟李玉堂在一起这么长时间,他都能体会到什么是荒凉了。

吵过了那一架,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对世上感情看得通透。

无非就是相互利用。

李玉堂利用他求一个安稳,他利用李玉堂解解闷——别无其他,程士高想,不能再有其他的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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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假如程士高肯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,他压根就舍不得不去找李玉堂——他甚至都舍不得折腾那人。但也说不上为什么,他就是憋着一口气。

程士高想了一会儿李玉堂,身上就想出了反应。他一只手摸进了怀里那个小丫头的领子,顺着锁骨,慢慢往下——那个小丫头背对着程士高坐在程士高大腿上,程士高也没在看她,而是怔愣愣盯着桌子上一个点出神。

其实他是在想李玉堂——真应该趁着他俩还在一起的时候,多跟那人来上几次。

程士高正心猿意马地吃着怀里人的嫩豆腐,大门忽然一下子敞开了。

程士高抬起眼睛,看见李玉堂站在外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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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  ***

广州的雨一旦下起来,就没有了停歇的时候。李玉堂跟他一个站在门外,一个坐在门里,遥遥相对,又近在咫尺——李玉堂无论是脸上的神情,还是看向程士高的眼神,此刻都像是一本程士高看不懂的天书:有那么一个瞬间似乎是暗潮汹涌,可转眼见又变得云山雾罩。

坐在程士高怀里的小姑娘认出了广州商会的会长,慌忙从程士高怀里站起身。但程士高攥住她那双嫩葱一样的手,在李玉堂的注视下,把人强硬拉回到怀里;挑衅一样的朝李玉堂一抬眉头:“李会长找我?”

李玉堂稍稍转移开目光,他冰冷的声音里止不住发着抖,把账册放到手边最近的一张桌子上,咬着牙说:“我给你送钱的。”

“什么钱——”

“你自己知道,”李玉堂豁然抬头,“把你的人从李府撤出去。”

“人——”

程士高的话没说完,李玉堂盯着他笑了起来——笑容里没有欢乐,反倒是有种悲凉,他说:“士高——程大帅,李府跟你这么长时间,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——你翻脸不认人的本事,我做不出来,也受不了,你放我一马。”

程士高从位置上站起身,朝李玉堂走过去。

李玉堂看着他,也不躲闪,平铺直叙地说:“烟土这两年的盈利,全都在这本账上,你回头找人去我那里提钱——李府没有其他人过问你的生意——你要想灭口,就找我一个人吧。”

程士高被李玉堂几句话说懵了。

他确实派人找李玉堂要钱,但要的是军饷,跟烟土行没有关系。

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,他跟李玉堂做了可不止一夜的夫妻——程士高知道李玉堂对他们府上男男女女看护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,所以他哪怕再火都没指派过人去占李府。

程士高想问他,但李玉堂显然没心思解释。

 

说完了那一番话,李玉堂就外走。

程士高在半路拦住他:“把话说清楚。”

李玉堂苦涩地冷笑:“哪句话我没说清楚?”

程士高拽着他,把他拽回到小客厅——刚刚那个被李玉堂吓到的小丫头早没了人影,程士高扣着李玉堂的手腕——李玉堂也由着他,没半点儿反抗。

程士高这会儿才意识到李玉堂手上凉得吓人。

以前,他要焐上好长时间才能给焐回来——手足凉易生病,他那段时候就很怕李玉堂会得一场大病,他是真心疼李玉堂。

李玉堂要抽回手,程士高不肯。

李玉堂说:“这一个多月,广州的烟花柳巷,不是都给你玩遍了——你没玩够,还是不过瘾?”

他手是冷的,人是冷的,就连说出的话也那么平平静静,好像半点不在意:程士高跟谁在一起,同李玉堂都没有关系。

程士高被他话里话外激得稍稍放松了力气,李玉堂趁机收回了手——他其实发着烧,只是不肯让程士高看出来——程士高低下头看着他自己的双手跟李玉堂的,就那么分开——程士高突然把李玉堂摁在了桌子上。

 

李玉堂了解他,李玉堂实在是太了解他了:程士高想要什么就拿什么,想怎么要就怎么要。与其在这个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人手上挣扎,还不如速战速决——李玉堂伸手死死抓握住桌沿,闭上了眼睛,既不反抗也不配合,就那么僵着——程士高动作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意思,他从李玉堂身上爬起来,整理了一下衣服。

刚刚李玉堂进门以前,他就那么衣衫不整地敞着怀——这是在他自己家,他这会儿反倒想起来整理衣服了。

其实无非也就是为了能在李玉堂面前找点事情做。

李玉堂铁了心拒绝他,程士高心里头不痛快。他说:“人不是我派的——谁派的,回头我给你去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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