葱意盎然

良知出走,逻辑辞世

【双书记衍生】双簧 5(高李衍生,主甜,细水流长的一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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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特别细水流长的一章……我感觉还蛮甜?为后面结尾做准备?

【我也不想虐啊,可是我的脑洞它是这样的(;3JL……

【我就说嘛这文其实很不好……跪……

 @丸子 看看是不是特别细水流长……


李玉堂写信,但是总也写不太长——没回都是长长一番言谈,等到落笔,就只剩下那么寥寥几个文字。

程士高去上海的时候,他写过一封,落款“玉堂”两个字既干净又利落。

其实他那时犹豫了很久才这样落款,毕竟,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对他来说,已经有了一种委婉的亲近,类似一种心甘情愿的、低声下气的感情。除去阿四,谁也没有在李玉堂身上看见过那样的感情——即使是他自己的儿子,李重光,至死,也未曾得见。

 

可惜,程士高也没看见。

因为李玉堂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寄出去。他那时候就想着:程士高回来,他一定是高兴;但假如要他低头求程士高回来,他还做不到。

再后来程士高料理完上海事宜,从上海回到广州,他这封信也就自然没有了用武之地。

那一天晚上等送走了程士高,李玉堂又把那封信从抽屉里拿出来,折成三折,放在蜡烛上烧了——谁也不用亲眼得见他这份感情:兹是乱世,我亦凡俗,他身上最大的一处缺点大约就是这个,就像是内心中有一个精巧玲珑的内核,里面的感情汹涌澎湃,可偏偏被他一层层包裹起来,绝不让人看见:看不见他的愤恨憎恶,也看不见他的喜爱和温情。

 

李玉堂拎着那一折纸,看蜡烛的火苗一点点吞掉他这点东西,轻声叹了口气,从椅子里站起身。

阿纯看那样子该是生产在即,他准备再去宗祠里添一盏香火。

 

那一年秋末武昌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,等到11月份广州部队发起响应,张万林被抓,剩下的人逃进租界不敢再出来了。

程士高的几千条人和枪忽然变成驻守广州的有生力量,但奈何与滇桂相比,还是太少。

李玉堂现在也成了ge命党,程士高的部队就靠他供应。

程士高有时候开玩笑,说他们这样一唱一和,应该叫做夫唱妇随。

李玉堂瞥他一眼,用细细长长的手指头翻开账本的另外一页,目光随着那上头的文字慢慢往下读——现在海内海外几十处产业,都要他亲自过目:那是件很累人的活,但李玉堂往往在账目上看上一眼,就能知道今年亏盈利润如何,来年要怎么经营才好。

 

程士高百无聊赖在他书桌前头晃悠。

李玉堂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稍稍读进去一些,但程士高无聊,非要挑逗他跟自己说话,于是李玉堂看了大半个钟,还停留在第一页上。

程士高说:“你们阿四适合参军——就在我这里入伍,将来晋升很快。”

“你少打他的主意——”李玉堂头也不抬地整理帐目:“全国的军政势力少说也快有上百,你怎么就敢说你一定能撑到最后。”

“这叫自信,”程士高拉开书桌对面的一条椅子,朝李玉堂的方向探着身体,“怎么样——你看现在全国上下,有哪个地方像这里?”

“怎么说?”

“将来孙文北上主持大事,我手里这八千部队,就是他的娘家。”灯火摇曳,窗外月光清亮,程士高脸上有一种近乎自满的、高涨的兴奋。

李玉堂抬起头,看他那双眼睛在光亮下闪着——程士高跟他隔着一张桌子遥远又贴近地注视了一会儿,心满意足地舒出一口气,踩着两条军靴就把腿搭在了李玉堂书桌上头,他用头枕着手臂,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勾起一个轻飘飘的笑容,对李玉堂说:“到时候我要随军北上,袁世凯也蹦达不了几天了。”

这句话像是说中了李玉堂的心事——北上,程士高还要再走?!他看向程士高的眼神里猛地收紧了一下,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,但很快又重新恢复平稳,他说:“你的部队现在人数还不到一万,拿什么跟人家拼。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,”程士高慢悠悠解释,“ge命嘛,不是说谁蛮横谁孔武有力就一定能够胜出——ge命拼的是口号,是谁更能忽悠人。”

李玉堂想起老太太说他前两年忽悠人家修铁路,用的也是这个词儿,忍不住笑起来。

程士高就喜欢看他这样笑,他说:“你看,你李老板不是也挺能忽悠人的嘛,所以才叫ge命党。”

“我那是因为阿四——”

 

李玉堂的话没说完,小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叠声的奔跑——

“老爷,老爷!”是老丁他儿子的声音,“出事了!”

***  *** ***

***  ***

从来都事无好事。

阿四适合参军这一点,还真让程士高说着了。

那小子哄着老太太吃完晚饭就出了门,一直到这会儿也没有消息。

阿纯自己呆着着急,就不肯听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劝说,自己挺着大肚子,悄悄从后院溜到了街上,谁知道天黑路远,她还没坐上车,就被一群小酒鬼盯上——广州靠近香港,这里的人有很多是从新加坡和马来亚飘洋过海来的,他们大多是没有文化的纯劳力:有文化的都在香港。

盯上阿纯的那一伙小酒鬼就是属于这种。

 

阿纯受到惊吓,虽然身上没有破损,但肚子里却疼得昏倒在了自家门口。

李玉堂在半夜把她送进了英国人办的医院,之后就一直守在外头。从一条长廊的这端,慢慢踱到长廊的另外一端,然后再踱回来。

他看见程士高,赶忙走了过去:“有消息吗?”

程士高说,“最后一次有人看见他,是在码头。”

李玉堂一下子慌了,他着急地说:“今晚的船全是去汉口的——他不会是……是走了吧?”

“不会,”程士高轻声说——李玉堂现在像是五魂没了三魂,弄得他也不敢大声开口说话,只能这么轻声细语地跟他讲,“码头那里没有人见到阿四的名字——也没有李重光。”

李玉堂一下子抬起头:“以前因为利升机械厂,广州商会凶险,我给过他另外一张证件。”

“叫什么?”

李玉堂想了想告诉他:“是一个外国人的身份——你找一张纸,我写给你看。”

 

那一夜阿四都没有回来。

阿四不回来,李府上上下下都不敢睡,李玉堂在客厅里坐了一夜。

临近早上,程士高从码头赶回李府,跨进客厅的大门,李玉堂从座位上站起身——他一夜没睡,这会儿站得有些着急,眼前紧跟着晕了片刻,程士高扶住他,半抱着他让李玉堂坐回到位置上,跟着在李玉堂身体蹲下——李玉堂的手是冰凉的,在广州初冬的天气里很反常。

“你不会——就这么坐了一晚上吧?”程士高攥着他的手,很轻很轻地揉搓。

刚认识李玉堂的时候,那还是广州夏天,他就喜欢看见李玉堂六神无主——李玉堂一失神,往常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没了,身上也就有了人气;而这三四个月时间过去,仲夏也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凉爽,他对李玉堂有了感情,也就越见越觉得不忍心。

程士高身上、心里头都没有李玉堂那么多条条框框。

他既然不忍心,那就是真的不忍心——他会表现出来。

 

程士高一根一根摩挲李玉堂的手指,沿着他瘦长的骨骼来来回回轻轻比划,感觉李玉堂手上的温度稍微缓上来一点。

李玉堂模模糊糊地意识到。

他四肢血液循环的确不是那么顺畅,有时候在祠堂里呆上一会儿都能变得冰凉。

以前二夫人也喜欢抓握住他的手,那样帮他暖一暖——李玉堂每次意识到二夫人的动作,就把手抽回来。

这次变成了程士高,李玉堂依旧要往回收手,然而程士高抓得更紧了——李玉堂往回抽,程士高反而变本加厉地摸上了他的手腕。

程士高的手比他自己的温度要高,其实攥在那人手心里,李玉堂很舒服。

可他偏偏就跟舒服拧着劲,跟他自己也拧着劲。

程士高说,“北方人到这时候已经支上炭火——回头,我在你们李府的祠堂里也弄一个吧?”

李玉堂眯起眼睛,“你敢进去——”

 

李府的祠堂向来是不准外人进,再加上程士高跟他的关系:李玉堂总是感觉见不得人,更加见不得李家的列祖列宗。

那是龌龊。

即使当初再怎么被逼无奈,现如今再怎么甘愿,他终究过不去世俗的那道坎。

 

李玉堂又在外面坐了一会,既不肯回去睡觉,也不肯休息。

他唯一拧不过程士高——程士高蹲在他面前攥着他的手,从一个自下而上的角度瞧他。

李玉堂在程士高的手里攥起拳头,转移开视线,他一定不肯在程士高面前放松,也一定不肯承认有程士高在,他就能松一口气——那是他不足为外人道的坚持。

他还是李家的一家之主。

张万林的那件事情,也让李玉堂不敢给程士高看出来:他有多依赖这个人——靠山山倒,靠人人跑,张万林会要挟他,难道程士高不会吗?

 

程士高认认真真地审视他,用不大于耳语的音调说:“我看——你也是想得太多。”

他歪着头给李玉堂算:“人这辈子,再怎么活也活不过百八十年;你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一半,就不能看开一点。”

李玉堂说:“四十不惑,五十才知天命——我还有几年才能知天命。”

李玉堂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,还说得程士高愣了一下。然后他大笑:“好好好,我还是高看你了!”

 

过了晌午,阿四才找回来。

确切地说,阿四是自己一身泥土,灰头土脸跑回来的。

他说他自己是在教堂后面睡着,不小心就那么睡了一个晚上,大房的长姐李念慈找到他,才把他叫醒。

阿四一进门先问阿纯的身孕,那副张皇失措的样子,看来也是担心了许久。

李玉堂问他的侄女:“阿四真在教堂?”

李念慈支支吾吾。

阿四抢话:“真的,爹——你还不信我——”

“你住口!”

 

李玉堂动了怒:“这一家子人都给你搅得不得安生,你也是个男人了——你是阿纯的丈夫,怎么一点儿都没有个当家主男人的样子。”

“什么样子。”

“家事之后才有天下事——你一撒手去奔你的理想、你的信念,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?阿纯以后要怎么办?她没了丈夫,我没了儿子——”

“爹,我没走啊——”

“等船开走,那就晚了!”

——这话是程士高说的,李玉堂在气头上:无论ge命还是死人,在这一点上李玉堂从来不肯轻易让步。他从前就只有李重光那么一个儿子,李重光死了,又换成阿四,阿四如果也不幸丧命——李玉堂深深吸一口气,他攥紧的手微微发着颤抖。

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他宁愿自己做ge命党——宁愿被逼着给程士高提供钱饷,也不愿意阿四或者重甲再搅进去。

 

程士高知道他这个心思。

曾经,程士高也利用过他这个心思。

 

李玉堂像是忽然想起从前沉痛的往事,一时间心思翻滚,如潮水涌动,想要说,却说不出话;想要站,也站不起来。

程士高摁住他的肩膀,和事佬一样地轻轻拍了两下:“行了行了——”他说,“别动怒嘛。”

李玉堂抬起眼睛,这次他不再瞪着阿四,而是瞪向了程士高。

程士高假装视而不见,他吩咐老丁:“带上你们二少爷,该去哪儿跪去哪儿跪,别杵在这儿——再把你们老爷气出个好歹。”

老丁早就听不下去这父子俩抬扛,只差有人招呼——程士高这话一说出口,他几乎立刻跳起来,半拉半拽地把阿四从客厅扯到祠堂里去了。

 

老丁跟阿四一走,李念慈也回去大夫人二夫人那里报平安。

客厅除了李玉堂跟程士高再没有了别人,李玉堂冷着脸一把甩开程士高的手——刚刚程士高给他暖了半天,这会儿他缓上来了,他拿手一推程士高:“这家里跟你没关系。”

程士高在他面前向来是不要脸外加二皮脸,他也不生气,笑嘻嘻地说:“你们家是跟我没关系,但是你跟我有关系啊。”

“我——”

“哎,”程士高伸手把李玉堂从座位上拉起来,也不管李玉堂寒冰一样的脸色,“人已经回来了——你再不回去睡觉,我就抱你回去了啊?你们李府有多少下人,我可不管。”

***  *** ***

***  ***

阿四在跪祠堂。

他没有李重光那么温顺的脾气,肯定是不会好好在祠堂里跪一上午的——大家谁都知道,所以没有感觉多心疼。

果然,等程士高安顿好李玉堂再过去看他的时候,就发现这小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,头枕着垫子补觉。

程士高走过去踢一踢他的腿。

阿四一惊之下,跟头咕噜地爬起来重新跪好。

等他看清来人是程士高,就又像耍赖皮一样放松下来。

“你吓死我了,”他嘟嘟哝哝——程士高在李府晃悠了几个月,从夏天晃悠到初冬,阿四开始的时候还跟他结过梁子,到了这会儿,因为李玉堂的缘故,他早就不怕程士高了。他瞥一眼程士高,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:“我还以为是我爹——”

程士高背着手,一脸似笑非笑:“你知道他是你爹,还这么气他?”

阿四忿忿低下头不出声。

程士高说:“他不像你,他也再没有你这个年纪了——你经得起折腾,他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。”

 

阿四说:“我没折腾。”

程士高挑起眉头。

阿四吶喏:“呃——可能,大概,似乎,有点儿像是……有那么一点点吧。”但很快,他又不服气起来,跟程士高说:“我爹不是不想你进李家祠堂的吗,你怎么进来了?”

程士高哼了一声:“你爹不想我做的事情多了去了。”

“……那你跟我一样气他?”

程士高不以为然,“我气完了你爹,还能再把人给哄回来——你能吗?”

阿四腹诽——我那是没你那么不要脸。

 

程士高没再搭理阿四,他走到那一排一排的牌位前面,目光从一个个名字上扫过:那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道振聋发聩的警钟,显示着百年李府是如何兴盛如何没落,如何出人头地,再如何苦苦求生——就是这些人物才构成了今天这个李玉堂。

他忽然就想起了古书上所写的,什么有关人伦道理,什么家事无常的老东西——程士高知道这些都跟他没有多少关系,但他抬起头,仰望墙壁中央高悬的字画,一下子就体会出了李玉堂身上的感悟。

阿四在背后紧紧盯着程士高的一举一动。

 

而程士高看完了那一个个名字,走回到阿四旁边,蹲下身,蹲到一个跟他齐平的高度,悠悠然问他:“这上头贡的人,你认识几个?”

“唔——”

程士高回头打量他一眼:“我忘了,你不识字。”

阿四不再说话。

程士高就那么扶着他的肩,跟他一起看向李府百年兴衰的印记——李玉堂回去休息这里就只有那么几束孤零零的烛台,这会儿实木大门半敞着,光线谢谢照落,有清风吹动两旁的帘子,可以看见空气中细小的浮沉飘飘忽忽升起,再盘旋着坠落。

程士高抬着眼睛看李玉堂的父亲,和他大哥的牌位,深深吸一口气——也不知道这些李家的祖宗们在此端坐了多久,牌位的木头漆黑,只有那么几个一板一眼的名字还能让人辨认。

程士高轻声说:“以前是我胁迫他,怪不到他头上。”

阿四好奇地看向程士高。

但程士高并不像是说给阿四听的。

于是程士高继续:“这辈子他够难的,也对得起你们——以后,就别再难为他了。”


【双书记衍生】双簧 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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