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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知出走,逻辑辞世

【双书记衍生|程李|董蔡】《长生门》(3,重生,民国)

【送给 @乔家大院少一人 和 @丸子 


【双书记衍生|程李|董蔡】《长生门》(1,重生,民国)

【双书记衍生|程李|董蔡】《长生门》(2,重生,民国)


『三』

最早广州还听张万林的时候,他有毛病所以即使换过很多个老婆都没能生出儿子,不得已从老家过继来一个男孩。旧日军阀打打杀杀生活漂泊无依,张万林的儿子连同小老婆一起走散,不知所踪,多少年都没有消息。而等到国民革命成功,他这个失踪的儿子却突然跳了出来。张万林的旧部虽然已经成了新时代的边防军,却仍旧混合着旧时代的风气,因此一听说张万林的儿子还活着,纷纷有了靠拢迹象。董建昌那时候忙着筹建学校、整顿第四军东征北伐,忙得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。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,那个自称是张万林儿子的人已经做了边防军第七路副司令官。

楚材说:“这可不能怪到我身上,老董,当时我来问你,你可没提反对的意见啊。”

董建昌自己吃了个哑巴亏,内心窝火,因而与这位张副司令矛盾越来越深,终于势不两立。

军官学校连着招了三期学生,凡是张副司令推荐来的人,他统统原封不动地挡了回去。董建昌自己就是招生委员会的主任,他遣退学生时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歪理:什么指甲太长,脖子太短,身高太矮,走路声音太大,等等等等都被他搬出来做挡箭牌。

然而今年他不在广州,马上就被人钻了空子。

 

“不要,”董建昌在这个问题上不留半点余地,“哪儿来的,就还让他回哪儿去。”

楚材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辩解,董建昌抬起一只手止住他的话头,楚材又把嘴闭上。董建昌前探着一点身体,皱起眉头问他:“你知道不知道这小子在来学校以前,给张廷方的边防军做过营长?”

“老董,你这是偏见——”

“这可不是偏见,”董建昌又坐回去,“什么样的长官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,这一点我可太清楚了。”

“那——这人你总要见见吧?”

“不用见我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。”

楚材无可奈何地一摊手,“就算你开除他,是不是还要找个像样的理由?不然也太过分了一点,不仅不利于军内团结,就连你自己的弟兄们恐怕都得说闲话。”

 

董建昌沉默片刻,半晌之后终于叹了口气,“那我就再组织一次面试,这回只面试他一个人。”

 

 

说是面试,但其实那简直是一场剑拔弩张的战争。没有硝烟但处处都是陷阱。蔡英豪进门之前,董建昌随手翻了翻他的学籍档案,上面没贴着照片,只简简单单写着几行从前的经历:他十八岁那年来广州,一下子就被张廷方看中,招去做边防军的副营长。

那是哪一年?董建昌算了算,应该是张万林病死,他答应筹办陆军学校的那一年吧。

十八岁该是为国家为民族流血牺牲在所不辞的年纪,董建昌很欣赏他这一点,只可惜跟错了人。

招生委员会的委员们原本都在各军任职,董建昌突然要再组织一轮面试——谁能抽得出时间陪他这么玩儿?所以,尽管台上坐着一排面试官,但真正说话算数的就只有董建昌自己。

蔡英豪在门外打了声报告,走进门。

董建昌听到声音,从学籍档案中抬起眼睛——

 

有人说往事如烟旧事如梦,像云雾,又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细小几不可见的浮冰。明明一切就在眼前,然而真等你伸出手去抓,却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

董建昌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那位瘦高细长的广州商会会长时,自己还不到十岁,理应印象不深。

但初遇却如惊鸿一瞥,雁过留痕。

事实上,他早忘了当时暴动的民众是从哪个街口走出,又是喊得什么口号,唯独李玉堂的面容他记得清楚:那样儒雅温顺的一个商人,对着张万林宁折不弯——董建昌除了羡慕与钦佩之外,还隐约生出一阵莫名的痛心。他想李玉堂该是曾经被人捧在手心里过,否则在笑的时候,怎么会看上去那样孤单,那样憔悴,那样的……心如死灰。

 

蔡英豪显然没有他这样的感慨,董建昌怔怔地看着他愣神,看得蔡英豪浑身都不自在,可他保持着笔挺的军姿一动不动。坐在董建昌旁边的其他招生人员忍不住清了清喉咙,董建昌没反应——坐在董建昌右手边的人又拿胳膊肘碰碰他。董建昌这才回过神。

“自报家门吧,”招生委员会的某个临时成员率先打破会场尴尬沉闷的气氛。

蔡英豪稍稍立正,面朝向众人问一句答一句。

问了一会儿,招生委员会就问不下去了。

这场面试本就是董建昌自己的意思,结果现在叫来人,他却直勾勾盯着蔡英豪一句话也不说。楚材坐在距离董建昌最远的一端,他无可奈何地起身离开座位,猫着腰钻到董建昌背后:“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啊?”

“嗯?”董建昌含糊地随口答应,显然还没彻底清醒。

楚材沉不住气,他啧了一下舌头,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些:“要是真的准备开除他,你现在就得编个理由出来。”

“编不出来,”董建昌有点儿满不在乎的说,楚材为之气结。

 

不过也不能责备董建昌会这样说,蔡英豪无论是文化课成绩,还是军事训练课都相当优异,不仅仅楚材挑不出毛病,就是放到董建昌眼前,也无法挑出毛病。

这场面试进行不下去,楚材稍微显得有些尴尬。

董建昌倒是无所谓。他再次低下头翻看蔡英豪学籍档案:“你是上海人?”

“是。”

蔡英豪虽然是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,但他察言观色的基本功还是有的。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,他已经很快分清楚了场上委员会委员的主次:董建昌虽然一直都没出声,可显然,这一屋子人全都要听他的。

“你当初怎么会想到要来广州参军?”

“为完成中山先生遗志。”

蔡英豪的口吻坦荡自然,语调也稍微扬了上去。但其实他撒了个谎,他来广东寻找机会参军的时候,国民政府都还没成立。他只是内心稍有感觉,觉得广州有人——或者是什么事情在等待他,他一定要来广州不可——蔡英豪看向董建昌,中规中矩地补充说:“当时我想去第一师,可是您没收我。”

 

董建昌赫然抬头。他早不记得有这回事了。想想看,那一年孙中山刚回广州,他大概正忙着协助新组建的国民政府统一编制,所以对一个从上海来的毛头小子连看都没看上一眼。这时候董建昌目光复杂地看向蔡英豪,后者毫无惧色地看回来。不是挑衅,也不是指责,就只是平铺直叙,仿佛在安安静静地提醒董建昌:当初是你不要我,可不是我不去找你啊。

“如果,”董建昌平稳地看着蔡英豪的眼睛,“再让你选一次,你还会不会去张廷方手下当兵?”

他与张廷方不合早就是公开的秘密,此话出口,包括楚材在内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。这就相当于暗示蔡英豪弃暗投明:只要你按照我的暗示回答,我就可以不计前嫌,还要你回来。

楚材半蹲着等在董建昌背后,从眼镜片后方观察蔡英豪的一举一动。他都快有些沉不住气了,没想到蔡英豪那小子却仍是一如既往。

“很难回答吗?”董建昌又问了一遍。

蔡英豪忽然立正,目视前方,给董建昌行了一个军礼,“我是张副司令征召入伍,在他手下当兵,从不后悔。”

 

真是个榆木疙瘩。

 

楚材都忍不住在一边住叹气。都说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,楚材也看过蔡英豪的档案,他在张廷方手下仕途并不顺利,来军官学校上学正是个重新开始的好机会。董建昌的粤军第四军既然有意朝他敞开大门,他怎么就不知道看人眼色行事呢?更何况第四军深得蒋校长信任,将来必定大有发展。楚材看了看蔡英豪那副矢志不移的神情,再看了看董建昌,心想这下完了,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老董,肯定是要被打回原籍去了。

然而董建昌低垂下视线,翻着蔡英豪的学籍档案露出微笑。他绷着脸严肃了大半天,这时候突然显现出一点柔软的温和,还让楚材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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