葱意盎然

良知出走,逻辑辞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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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霄云奶奶:

[联文] 上海惊魂记 – 02 (双书记衍生)

接续@葱意盎然 的EP02
非常肥的一章,正文字数4,64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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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设定:
吴刚老师-潜伏/陆桥山;强者风范/蔡英豪;风声/六爷
张志坚老师-连环套/谢赓扬;人间正道是沧桑/董建昌;风声/金生水(还在拍摄);大江东去/程士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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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才还纷纷扰扰的火车,在六爷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之后,忽然归于静寂,只听见铁轨与车轮摩擦之下有节奏的响声。蔡英豪背挺得笔直,虚靠着座椅靠背,想起第一次见董长官的时候,自己还是个初出茅庐一心投笔从戎的小伙子,对着黄埔一桌子的考官,正中坐的,就是招生委员会的主席董建昌,他一脸的笑容,求贤若渴,语气平易近人。广州的七月很热,他特意穿了整套的中山装去参加招考,风纪扣严严实实的系着,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汗洇湿,还记得考完了走出门,董长官叫住自己,“来当兵固然是修身养气,可也没必要严正的教条了。”说完,亲手给他解开了最上头的两颗扣子,他记得自己小鹿乱撞的心,低低着头,不敢看长官的眼睛。十几年过去,长官跟他算是知遇之恩,可他照拂过的学生多了,也许未必记得起自己,但不管怎么说,他相信,相信董长官绝不会投敌。
 
淞沪会战打得着实艰难,日军在金山卫的抢滩登陆,让人吃惊,他实在想不明白,为何江南的河沟切不断日军的集团式纵深,为何情报部门判断不出日军要在金山卫登陆。想着,又叹了口气,长官们不容易啊,我们没有制空权,没有领海权,本身上海的日本租界就经营了多年,渗透了多年……说到底,这仗搁到谁身上,都可能打不好。浴血奋战一直在跟日本人打消耗,可最后委座还是得下令撤了,左右两路,左路军的李延年长官不愧是名将,第9师强攻将日军全歼,这才保证了后撤的路,可就是这么着,薛岳长官还是中枪了,听说要不是薛长官水性好,跳进苏州河,早就光荣了。
 
当时想到这里,他有些心惊,也有些寒心,国军的派系林立让董长官的右路军更难得心应手,在国军这么多年,他心里知道,老长官自武昌事件之后,一直得不到委座的信任,挂着闲职,要不是多年的黄埔根基,第四军的老底子尚在,很可能让他直接当寓公。可既然用了长官,还是右路军的掌印的长官,这对外打鬼子的仗,就不能…他实在是想不通,挠了挠头,有些心烦,这时就听隔壁的两个人隐隐约约地在谈着些什么。
 
长途的火车摇摇晃晃,谢赓扬有些不耐烦,点起一支烟,手肘碰了碰旁边眼神凝视报纸的陆桥山,低沉的声音小声地问,“你说,上面怎么会突然想起把咱俩叫到上海去呢。”陆桥山把眼睛从报纸后面投出来,撇了他一眼,目光有些冷,带着一股子傲气,“进系统第一课你都忘了吧,不敢说的不说,不该问的不问。”谢看着他这副样子,心里暗暗好笑,当年在特高科培训,他陆桥山是最好奇的那个,什么都想了解,什么都想问,问完了就拿出个小牛皮本子刷刷的记录,看来真是造化弄人,进了系统才几年呐,就跟那些老人们似得,修炼出一张扑克脸,外加中统浸染到骨子里的傲慢。
 
好吧,不问,就不问,他从包里拿出一支玻璃瓶的可乐,塞进陆桥山手里,“别看了,喝吧,眼镜都瓶底厚了,该歇歇了。”陆桥山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,这么多年了,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爱喝可乐这个小事,还带着包里,这个老谢真是让人不可小觑,接着车窗包铁边框的力,他撬开瓶盖,对瓶喝了一大口,气泡顺着口腔慢慢延展到胃部,整个身体像是充盈着甜味,有一种饱满的感觉升腾起来。这时候,他忽而想起,如今这乱糟糟的年代,可乐不好买,老谢自己还没喝呢,于是把可乐举到他嘴边,看着他自然的接过来喝了一大口,才有些后悔,自己跟他,都两个系统了,怎么还这么亲亲热热的,万一,有什么眼线…于是,把可乐放到一旁,继续看起了报纸。
 
车就这么缓缓的进站了,几个马弁前呼后拥在金处长周围,拎包端茶,风光体面。六爷早已经没了踪影,陆桥山看一眼谢庚扬,从兜里掏出两张卡片,“良民证在我这儿。”谢赓扬拿起行李,两人出站后叫了个黄包车,穿街过巷,直奔福州路上公共租界的中央捕房一带。上海不比一年前的繁华,大战过后,外头建筑上染上一层焦土色,即便是南京路一带,也显出几分颓色来。自九一八之后,难民坐车坐船地从山海关外涌来,生计无着,站街的歌女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倍,大晌午的,就有几个残妆未卸的扒着他们的扶手调笑,谢赓扬一副老练地样子吃着豆腐,旁边的陆桥山正襟危坐目不斜视,一边推他一把,所谓商女不知亡国恨呐。听他这么说,他扭头吩咐车夫,快着些,赶路呢。车夫便一溜烟跑地更快了。

在巡捕房周围的一座小楼里,两人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楚秘书长,委座的秘书长,这身份就像金字招牌,找上你的时候,有可能是升官发财,也有可能是龙潭虎穴,更可能是家破人亡。轻重,福祸,都在一念之间。不过这个楚秘书长,扎一见,倒是跟陆有几分相似,也是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,人更为消瘦。见到他俩走进来,对两人微微一笑,这一笑,反而让人心里有些发毛,这种长官的皮笑肉不笑的感觉,让人心里没底。
 
面对这两个跟自己差着好多级别的晚辈,本不应该楚材下令做简报,可事情涉及到董建昌的追捕,除了中央军,第四军的老底子盯着,桂系粤系,还要东北军,可不都看着你老蒋如何收拾呢。因此,这件事情,中统军统两条线的大佬都盯得很紧,为了一碗水端平,才各自举荐一人,组成特别行动小组,直接听命于他,有消息立刻上报。楚材不自觉地托了下眼镜,说道,“找你们来,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董建昌现在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,作为一个作战部队的长官,这是反常的。谁也不知道,为什么右路军向吴福线撤退的时候,董建昌没撤,连同他一道消失的,还有军部的电台、情报和警卫营的五百人。”谢赓扬脾气急,忍不住问出口,“长官,您的意思是,他要学汪精卫?”楚材不置可否,“他要学汪,估计早就跳出来了,那样,第四军的老部下们也不会再观望。如今是日本人盼着他过去,可还有人盼他,如大旱之望云霓啊。”陆桥山似乎有些明白了,西安事变后,延安的浪潮席卷全国,上海天津的不少左翼人士都在往陕北跑,以董建昌的资历,要是真去了,后果……怨不得委座生气,他想了想,问出口,“找我们来,该做什么,还请长官吩咐。”
 
楚材心里夸道,这个陆桥山倒真是个晓事的人,分寸拿捏得极好,那个谢赓扬,暴躁了些,不过对外用起来,倒也是一柄钢刀,这两人业务水平都好,如今自己得快些交代一下后续,赶回委座身边去。他拿出一张手抄的字条,递给两人,“你们知道上海滩情报界大名鼎鼎的六爷吧?”谢赓扬接了句,“有过一面之缘,这人看着瘆得慌。”楚材叹口气,“听说他祖上是给宫里的行刑的,颇有些手段,革命之后,祖传的饭碗端不上,学过医,审犯人是祖上传的秘技加上西洋的药,神仙也扛不住。”谢赓扬感叹道,“这样的人,不能为党国所用,也是一种遗憾。”陆桥山顶了句,“这也没什么遗憾的,搞情报不能只靠酷刑。”
 
见两人有些意见相左,楚材感觉自己扯远了,把话拉回来,“这字条上的地址是六爷费了不少手段才打探出来的,被我们安插在76号的弟兄送出来,估计这上面,就是董建昌藏身之处,你们不要耽搁,过去之后,不能暴露,要循循善诱,毕竟董建昌还没有怎么着,委座的意思是,带他回重庆。”陆桥山这时候突然问了句,“要是,他不愿意去呢?”楚材这会儿披上斗篷,一边戴帽子一边说,“这房子留给你们俩住了,对外就说是记者站。电台,资金一应俱全,我的人会时时来接应。”临出门口,撂下句,“要是他董建昌不肯去,万不得已,就地正法。”
 
谢赓扬往腰里多别了一把枪,拉上陆桥山,“走吧,兴祥棉织厂。”
匆匆忙忙跑到棉织厂,只见工厂铁门松松的开着,一派萧条,大部分机器都随着西迁拉走了,没见到几个工人,两人在车间转了两圈,地上剩下的棉絮都是一坨坨黑乎乎的,可见是大战之前留下的。几个车间都转了,连董建昌的蛛丝马迹都没看见,两人的脾气有一点很像,那就是绝不会放弃,抽丝剥茧慢慢的转着,黄昏时分,陆桥山望着高大的锅炉房,推了推谢赓扬,“快走,锅炉太大一定运不走,说不定他就藏在里面。”
 
两人大步流星地赶到之后,转遍了几个锅炉房,都没能看到一丝董建昌的影子,只见炉灰煤炭没清理的地上,乱糟糟地不成样子,谢赓扬眼尖,看见那边有一队人马也在往锅炉房走,立马拉着陆桥山,爬上了通风透气的阁楼里。就见那个火车上的金处长亲自到了,带着几个日本人,还有翻译官,毕恭毕敬地解释,“长官,人人都知道董建昌是个卖花布起家的,其实我听说,他小时候以前在兴祥棉纺厂里烧锅炉,后来成名了,才说是卖布的。”为首的日本将官冷冷地问,“那他人呢?搜了半天不见人!”金处长腰躬得更低了,“长官要相信,我绝对是大义灭亲,您看我外甥女就知道了。找不到董建昌,我们可以跟上面报个死亡嘛。”另一个日本人像是想起来什么,顺着思路说,“还是可以考虑的,这样如果他董建昌不回应,我们就当他死了;可多半,他这个位子的人耐不住寂寞,是会跳出来的。”为首的日本人叹口气,“那好吧。”
 
等日本人脚步声远远地离开后,谢赓扬对陆桥山摊开了掌心,陆桥山一看,里面果然有一颗将星。国军军服上的将星,藏在满是尘土的地上,不细细的找,是找不到的。陆桥山点点头,“他果然来过这里,你再搜搜,我回家报告。”
 
在日本人授意下,行动速度快如闪电,第二天一早的报纸,整版刊出来淞沪会战之匪首董建昌已被就地正法云云。
 
清晨,法租界的一栋独门独院的大房子里,对坐着两个人,面相很像,年老的那个头发胡子都白了,另一个还正当壮年,穿着加长的衬衣,上臂的肌肉线条充盈着衣服,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,他脸色显出一丝疲倦。年老的那个带着老花镜看着报纸,从报纸缝里透过一双眼,人老心老,这双久历沧桑的眼睛不老,目光如炬,“孩子,日本赤佬们说你死了,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谢谢你派人找我,那天撤退的夜里,把我拉到法租界,救了我一命。这几天,我也歇过来了,我的事太大了,不该您管。”
老人颤巍巍的手放下报纸,一边看着他说,“孩子,我程士高老了,要不然,我除了出钱,找弟兄,肯定会亲自上阵去帮你的。我知道,为了保上海,你受了不少委屈,你不讲,我也晓得,那两个炮团,他老蒋没让你调动,才导致金山卫的大败,上海的大败。”
 
董建昌听完这番话,想起之前的百日抵抗,在之前的运筹帷幄,如今繁华世界俱付东流,还说什么呢。打淞沪,只靠一股子气,实话说,他手下除了一部分老班底,剩下的都是临时从杭嘉湖抓来的壮丁,枪都拿不稳,怎么打!就这么着,大伙儿也打得很英勇,靠一股子气撑着,打到最后,营长连长都阵亡了。偏偏老蒋在分配军需辎重,火炮部署的时候,当他们第四军是小妈养的,炮团愣是不给动,立仁送来的金山卫重要情报,就这么生生错过。至于为什么在撤退的路上,被这个赫赫有名的上海滩大帅拉到家里,主要是因为当时日空军的炮对着他的吉普车炸,他人被炸晕了,迷迷糊糊地醒过来,已经在程士高家里,这老头更厉害在他醒后告诉他,“电台、情报、警卫营,都给你安置在青帮里藏好了。”他才知道,这是同盟会老前辈,是当年的大帅。
 
他一直很奇怪,为什么这个老人对他这么上心,忍不住说,“程先生,我不明白,你我素昧平生,你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帮我?”
老人叹口气,“我这一辈子,风流快活,什么福都享过,什么事都经过,没娶过正经太太,原以为这要入棺材的时候,要靠两个侄子给打幡摔盆,偏偏六年前,有人给我留过话。”
“什么人?留的是什么话?”
“芸娘给我留的话是,儿子我自己带大了。现在他出息了,你不必再找他。还给我留了几张报纸,报上印着的,就是我儿子的照片和消息。”
董建昌心里一个炸雷接着一个炸雷,这…他怎么也想不到,靠着坐茶馆卖唱的娘,竟然会认识上海滩的大帅,这儿子…这儿子…难道说…
见他面露难色,程士高哈哈一乐,“孩子,别想了,我跟你娘好过,可惜,那时候不知道有了你。”叹口气,又说,“不过即便知道了,忙着举事的年代,也不可能到处带着她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老董看了看窗外,又看看对面的老人,一时间,竟不知道接什么好。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起来。
 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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