葱意盎然

良知出走,逻辑辞世

Au Revoir - 01 (双书记衍生,程士高 X 徐悲鸿)

居然感觉看得有一丝悲凉啊

九霄云奶奶:

Feat.李玉堂


 


本文中的徐悲鸿单指吴刚老师出演的电视剧版《徐悲鸿》,与真实历史人物无关。


李玉堂一角来自吴刚老师出演的《十月围城》。


程士高一角来自张志坚老师出演的《大江东去》。


 


本文时代背景:1915年


建议配合One Republic的同名歌曲一起食用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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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府的管家阿四最近有些发愁,老爷说想请个画师来家里给他画像,可画师请了足有一打,老爷不是嫌人家太老,胡子一大把看着不顺眼,就是嫌嘴上没毛办事不牢,好容易给他请动了西泠印社的社长吴昌硕,他觉得人家的草篆体状物不够写实,画不出他金戈铁马的万人之上的气派。


招画师的广告一直刊在申报上,润格丰厚,打电话写信来自荐的颇多。可阿四也不敢随随便便就让老爷见了,就怕老爷看不中意生气。


 


这天早上,又一个年轻的画师站在门口敲门,他过去开门问什么事,那人穿着深灰的麻布长衫,侧挎着浅灰色帆布包,抱着画架站在门口,恭敬客气,说是来看见广告来应聘画师的。阿四觉得这年轻人皮肤白嫩长身玉立,只怕画不出老爷的神韵来,就想给人挡在门外,他刚开口拦,那人像是铁了心要得到这工作似得,回了句,“报上说,要先面试的,先生,就给我一次机会吧。”


 


阿四用手拦着门口,意思很明白了,这程府的门,你这小画师不能随便就进。


可徐悲鸿刚从宜兴家里辞了三份教职出来,复旦和商务印书馆的差事又都没有下文,大冷天的被旅店老板收走了行李,他一个人夹着所有的家当,走在街上,走着走着,在地上发现了几天前的申报上刊登了招画师的广告,便一路走到了法租界的程家大宅门口。这里的润格这么高,可解燃眉之急,说什么他都得见见主人再说。想到这儿,他冲着阿四求道,“先生,我求求你,你让我面试了再走吧。”声音发急,不知不觉两人的推搡之声大了起来。


 


程士高刚吃好早饭,正坐在饭厅里一个人喝茶看报纸,听见阿四和人争执,好奇地踱到门厅,见到这个穿着长衫的青年,心里一惊,进了民国了,不再梳辫子,可样子就跟他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得,还是个他没有见过的年轻时候的样子,看见阿四要赶人家走,立时拦道,“阿四,既然人已经来了,就安排到书房让我见见吧。”


老爷吩咐了,阿四松了口气,礼貌地把徐悲鸿请到了书房。


 


一进书房,徐悲鸿愣住了,他知道能住在法租界的,肯定都有钱,但没想到,这位程先生这么殷实,不隔断的书房一派阔朗,正中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,案上磊着各种字帖和拓片,笔筒一应俱全,笔海内插的如树林一般,书房的西墙上挂着明代唐寅的《骑驴归思图》,左右一副对子,一笔散漫的草书,写的是:处世证逍遥,安身齐物我。再看看坐在大案后面的那位先生,点起雪茄,眯着双眼,与这对联相照应,倒真有几分避居的味道。


 


程士高眯着眼睛看他,觉得很有意思,怎么这么巧,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呢。


吐出个眼圈,开口问他第一句话竟是,“先生姓李?”


徐悲鸿觉得奇怪,一般面试都是先让做自我介绍,怎么一上来先问是不是姓李,只能礼貌地微笑着说,“程先生,鄙姓徐,九岁开始学作画,工笔写意都来得的。”程原本平静无波的内心听他的声音之后,反而泛起了波澜,声音也像他,只是口音略有不同,没有他那种说惯了粤语九音之后改官话的咬字,忍不住逗他,“徐先生,我要找的画师是画油画的,你会吗?”


 


虽说是九岁开始习画,十三岁就走街串巷卖画为生,可他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西方油画技法,自幼学的都是水墨画的那一套,于油画的概念,还是进了学校教书,慢慢接触到的…….这时候,如果老实地回复不懂,多半这差事就黄了;可要是说自己很懂,人家考教起来,也得露陷,沉吟了一会儿,看着威严好似大人物的那位程先生,徐悲鸿答道,“程先生,实话实讲,若论油画,在上海比我厉害的人很多,法租界也不乏洋人的画手,但若论肯下功夫细细的画,我想我的用心,日后先生能够见到。”


 


听他这样说,程士高内心竟有些激动,这人看上去的诚恳,说话眼睛里的光,怎么也这么像他呢,其实,他就是什么也不懂,估计自己还是会花钱雇他天天来家里画画,不为了别的,能每天这样看看也好嘛。不过他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,“你既然说油画不精,想必国画极能的咯?就在这儿,画一幅给我瞧瞧?”


 


知道要看画,还是国画,徐悲鸿着实松了一大口气,脸上泛起一层浅笑,“那就请先生出个题吧。”


程士高想也没想,“画荔枝,要工笔,细细的画吧,不用图快,这桌上的东西你随便用。”说完,绕到书房另一个凳子前坐下,看着他卷起一点袖子,对着宣纸开始构思成画,他穿着长衫的侧影,鼻翼的弧度,因为思考构图而轻抿下唇的姿势,都像极了他……能想到考他荔枝,也是因为他。


 


那是端午过后入伏的日子,程士高刚到李家避居不久,为了给李家老太太庆寿,叫了一台大戏,老太太坐在正中,李玉堂陪着,他在客人群里,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广东粤剧大戏,因为唱词都是粤音,他听着费劲,正要打瞌睡的时候,李玉堂忽然走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,一边问他,“程先生,这是时下最红的班子,你听着好不好?”


 


程士高揉揉眼睛,“李先生明知道我听不懂,还问。”说完,侧过头靠近他,对上他深褐色的眸子,只觉得清凌凌好似一汪泉。李玉堂见他这样看,不免微微侧一点头,取过桌上果盘里的一颗荔枝,修长的食指剥去鲜红的果皮,露出里面白白的肉来,一边递给他,一边指了指台上,“这出叫荔枝换绛桃,说的是少女冷霜蝉爱上了隔壁的艾静郎,你听听看。”


 


他抬眼看着台上,只见生旦对唱,种种情态俱是相思,生唱完“登楼再画鲜荔枝”没多久,旦接了句,“他若知荔枝是奴奴心事,又不知意下竟何如。”这句他咂摸着听懂了,偷偷瞥了眼坐在一旁的他,一边听戏一边剥着荔枝,小心的送进嘴里,红唇轻磕着白得透明的果肉,他不由咽了下口水,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,怎么一见他,自己就莫名地把持不住,想了就做,趁着桌布的遮挡,他脱下右脚的鞋,用脚轻轻覆上他的小腿,夏日里的绸缎轻薄,蹭在脚面上,麻酥酥地又很光滑,他的小腿,也一样的光滑紧致。


 


李玉堂当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,面颊上竟有一丝微微的红晕,嘴上不说,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,又剥了一颗荔枝,随手递给他,唱戏的音乐声很大,他附在他耳畔轻声说,“程先生,这里的这小姐唱的词是‘你轻佻举措善媚词,是否为人诚实太可疑’,怕你听不清,特意跟你说一下。”听他说完,他看着他难得一见有些调皮有些促狭的脸色,感觉广州燥热的天气里凭空更添三分暑气,捕捉痕迹的握住了他的手,也不说话,只是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,就听曲牌柳腰金响起,小生唱的是,“轻轻执美人玉手,低低温柔共语…”


 


正想着,徐悲鸿轻声唤了句,“程先生,我画得了,您看看吧。”见他没反应在出神,不由从桌案后面走到他身前,又叫了句,“程先生,您看…”这时候程士高才回转过神来,笑着站起身,走到跟前,看他画的仔细,果红叶绿,一簇荔枝旁还刻意多画了两三个金桔,想来是取“吉利”的意思,这人倒是会讨巧。两人凑近了,他才听到徐悲鸿肚子一阵阵咕噜噜的声音,侧头看了他一眼,“没吃饭?”


 


就这一句,徐悲鸿顿时羞红了脸,不好意思地说,“嗯,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了。”


程士高忽然有点可怜他,做画家,尤其是没有名气的画家,日子真是艰难,又问了句,“你不会露宿街头呢吧?”被他一言戳破自己的窘境,徐悲鸿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,低着头回道,“是,刚从宜兴老家来上海不久,盘缠花完了,现在确实…确实…嗯….囊中羞涩。”


 


看着徐悲鸿脆弱的一面,想起来从来都没能见过他的脆弱,程士高拍拍他的背,“徐先生,我决定了,我的自画像就由你来画吧。另外,我家里空房子倒是蛮多的,侄儿们都搬出去住了,你要是不介意,就在客房住下吧。”他看着他的脸,虽有威严,然这言语间,字字都是为他着想,一时间眼眶有些微红,这年月,靠山山倒,靠水水流,还能找到这样的主家暂时歇脚,该知足了。


 


他这边正在感慨,程士高掏出怀表一看,差不多快中午了,打开书房门,吩咐阿四,“今天中午我跟徐先生一起吃,告诉厨子,多做几个菜。”


 


TBC.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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循例抄送 @丸子 @葱意盎然 @念紫枫 


1. 1915年这个时间线徐悲鸿确实在上海,然而我更多沿用的是电视剧第一集开头前20分钟续写;


2. 西泠印社于1913年成立,王一亭的推荐让吴昌硕在上海书画界名声大噪;


3. 唐寅《骑驴思归图》中自提“乞求无得束书归”,个人认为与程士高被刺杀后隐居心情还是比较符合的,且这副画现在藏于上海博物馆,就选用了。


4. 荔枝与金桔的组合,俗称吉利。看画可参看齐白石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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