葱意盎然

良知出走,逻辑辞世

看跪了。。感觉这太太出手到底就是不一样

九霄云奶奶:

[李玉堂X阿克占] 千秋家国梦 飞去了无踪


此为 @丸子  点梗作品,配合视频“三生三世”食用更佳。


人物:

李玉堂 – 吴刚老师《十月围城》,这戏里的李爹爹哭起来,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。

阿克占 – 张志坚老师《大清盐商》,戏里的阿大人对盐商既拉又打,还捎带手拐了个瘦马。 

背景:本文设定光绪末年。
Ps. 阿大人设定推后至光绪年间,原剧中说了,阿大人曾任广东巡抚二十七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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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 堂会

他自幼长在京城,虽是旗人,可经历跟一般的旗下大爷比,丰富太多,那些人无非是围着四九城,逗弄些精致的淘气。他却不一样,自幼丧父,早早的承袭了三等骠骑校尉,可铁杆庄稼养不活寡母妹妹们。当兵吃粮,吃粮当兵,少不得他得穿上号褂子,到军营里讨生活。


说来也是幸运,一当兵,就是左将军旗下的兵,跟怹老人在新疆的大漠戈壁里打了整十年,一路过关斩将,青云直上。后来,仗打完了,回京里叙功,左将军厚道,给他补了个文职的按察使,就在新疆就任。熟门熟路干了几年,他又有一步官运,没过几年,按察使升任了河南布政使。这回年下考绩,说是干得不错,竟调来了广东任巡抚。


接到调令,从北京披着厚厚的羊皮袄往广东赴任,先是旱路再接着水路,越走越暖,到了广州,只见衙门不远的西湖路上就是花市。十里不同风,百里不同俗。虽说京城里有的人年下也要摆香橼佛手,水仙墨菊,可毕竟都是大户人家。阿克占穿着粗棉布的短衫走在街上,瞧着花市上人如潮涌,幼童拿着风车,老人捧着水仙,几个壮丁联手抱着一大盆金桔,一梳双抓髻的胖丫鬟,有些吃力的扛着一大株桃花,他觉着新鲜,一边看一边乐,笑容有些憨,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。


正看着,衙门里的差人拿来了请柬,说是广东商会要给阿大人接风洗尘,宴会就设在商会的会馆。


反正也还没正式上任,他想着捡日不如撞日,就去会会这些广东的头面人物,也是好的。于是穿上官衣,挂上朝珠,带着一两个长随就去了。没想到一下车,就是锣鼓喧天的曲子,边奏边有人拿腔拿调的用官话说,这是步步高,愿大人步步高升。曲子还没奏完,两支醒狮队从两旁高跳而出,转闪腾挪,四人好似一人,舞了一阵子之后,狮头嘴里拉出横幅,明镜高悬,万民敬仰。

醒狮舞完,一群商会的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两旁迎他到厅里看戏,许是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大人,一出广东大戏也没安排,跳加官祝大老爷步步高升之后,就开始一出一出的京剧,天女散花,花田错,龙凤呈祥演到满床笏,可偏偏他不那么爱听戏,本来广州就不热,还布置了若干炭火盆子,生怕冷着了他,他是个热体,这么一烤着实有些受不了,借尿遁离了席。

绕到后面僻静处,看见一人,长身玉立,辫子梳的一丝不乱,自发顶至发梢,一路四颗珍珠,下面又有金坠脚儿,靛青的团花绸长衫配浅金的马褂,修饰的既不过分张扬,又确乎是大富贵之相。听见有人过来,那人缓缓转过身,正面看,才发现马褂上挂着怀表,脚下不是布鞋而是手工定制的牛皮鞋,鞋头擦得铮亮,中西结合于一体,浑然天成不觉得乱,只觉得这人看上去挺雅致。那个文词儿怎么说来着,喔,温润如玉。

阿克占正想着,就见对面的人深深一揖,“广州商会李玉堂,见过阿大人了。”
他轻松的摆摆手,“李总商不必客气。”凑近了瞧他一眼,此人虽然不再是少年时,可肌肤依然是白嫩中透着几分水光,眼角浅浅的鱼尾纹更曾岁月的风华,他接着问了句,“怎么没去看戏?”
李玉堂恭恭敬敬地回了句,“李某不爱看戏。”
时下风气,京里有钱的老爷们都爱往韩家潭的相公堂子跑,说是听曲赏花,实则还是养娈童,这人说不爱听戏,倒让他称奇,又问了句,“不听戏,那你平时都做何消遣呐?”
就见李玉堂微微一笑,淡淡地回了句,“在家看看书,弹弹琴。”


哟,有点儿意思,这人还会弹琴,逗逗他倒是比看戏有乐子多了。

“李总商好风雅,都看的什么书啊,弹琴,是胡琴还是月琴?”

头回见这样的大人,看不出恶意,可这顺杆爬自来熟的脾气,想来以后也是挺不好伺候,李玉堂想,即是闲聊,也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,不如煞一煞这位的锐气,便回道,“做生意的人,哪懂看什么书,无非是看看林琴南,消遣一二;琴是西洋的钢琴,我没事的时候摆弄一下,弹的多是肖邦。”

广州到底是最早的通商处,中西合流倡全国风气之先,李玉堂说完这番话,倒让阿克占懵了,可他也不是那些端着官架子的人,既不知道,反而哈哈大笑起来,一手搂过李玉堂的肩头,凑近了对他说,“李总商真是个雅致人,阿某是个丘八出身的粗人,还望日后李总商给阿某演一曲,开开眼。”


说完,大步流星的飘然而去,倒剩下李玉堂有些尴尬,这阿大人,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吖。



2. 商行

照老规矩,巡抚上任之后,要来商会训话,说是训话,其实就是讨钱。

在这乱世,一文钱难倒英雄汉,朝廷的开支有一大半要靠广东商会的贸易关税,派来的巡抚多半是朝廷心腹之人,而且无一例外是旗人,要的就是多替朝廷捞钱,赔了那么多次款,加上太后的万寿,宫里此刻就是个空架子,可前两任巡抚都没拿到什么钱,无功而返,朝廷才看上了阿克占,这人又粗又直,在广州又没关系,正好,跟这帮南蛮子,硬的下心。

阿克占知道自己是来干嘛,把朝廷的意思略一透,看着一屋子的总商们各个低头无语,都生怕枪打出头鸟,一瞥之下,看见了人群里的李玉堂,也低着头,却没有惧色,不露声色地把玩着手上戴的翡翠扳指,嘴角微微一点笑意,像是有些不屑。

就他了,阿克占点名问道,“李总商,朝廷的意思,你以为如何啊?”

只见李玉堂站起来,先施一礼,然后恭敬地回道,“大人的意思,朝廷的意思,我们商行的人,怎么会不明白,大人可以查查看以往年份的捐输,我们粤商莫不是走在前面。只是如今五口通商已经开放了多年,外洋的货物也不一定要走广州的码头了,我们的日子也着实艰难吖。”

李玉堂的话一落,大家看着他带头,便七嘴八舌地回了起来,意思不外乎是,如今的百姓穷,我们又失了朝廷专门通商的专营权,贸易行的货不好囤着,咱们都是有良心的商人,就是饿死也不能贩烟土,林林总总越扯越远……总之,哭穷诉苦,就是不肯掏钱。

行伍出身的阿克占脾气火爆,最见不得一帮大老爷们絮絮叨叨,桌子一拍,“各位总商,都说完了吗?!”听大人这么说,一群人立刻噤声,又回到了有些怕人的静寂,只见阿大人黑着脸说,“捐输本月底,一共是三百万两,还请各位总商凑齐,谁要是带头闹事,阿某就请下王命旗牌,斩了他。”

听着他这么说,其实各位商行的人一点儿都不害怕,只是脸上还要做出很怕的样子来,阿克占看着有些心烦,吩咐了句,“大家辛苦早点散了吧。”说完,人群鱼贯而出,阿克占有些生气,丢下了句,“李总商请留步。”李玉堂又只好折回来,看着阿克占,有点无奈,他心里明白,这个大人是个直人,直人不会使心眼儿,其实是个蛮好相处的人。广东商行的水这么深,里面的关系,从朝廷牵扯到外洋,还有孙文的组织也在渗透,可惜了,他是个旗人,铁杆庄稼一辈一辈传下来,怎么可能懂,这朝廷,已然是强弩之末。



“李总商,刚才你带头挑唆的好啊。”说完便是一笑。
他微微颔首,“大人,李某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意思,原本李某也不想诉苦,是大人自己点的我。”

“嗯,别的人脸不熟,就认识你。”

“既然大人跟我有一面之缘,在下有句话,想送给大人。”说完这话,看着他,眼睛眨了眨,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的飘着,还挺好看的。阿大人心想,好看的人都会骗人,这话不假,看他这副样子,他几乎要相信他的诚恳,他也凑近了,用手撩起他的下巴,“李总商不必拘泥,本官没那么大规矩,有什么话,你只管说。”


李玉堂清清嗓子,说了句,“李某想劝大人,既来之,则安之。不妨出去走走看看。”

阿克占知道,他是不愿意他顶着雷,趟这个浑水,可他是朝廷钦命的上差,就是催捐输来的,钱要是收不到,他是不可能交这个差的,朝廷怎么回事儿,他比他更清楚,跟着左将军在新疆拼了十年,运粮草的是什么样,朝廷催战绩的是什么样,御史们又是什么样,他心里明白。可是,他是旗人,既在旗,就只有拼着命,做好了事情,望着朝廷有个好。这广东的事情,前几任巡抚都是无功而返,派了他来,还不是指着他再当一回拼命三郎。在心里叹口气,身不由己。


3. 李宅

催了两个多礼拜,各家商行的人都在拖着,反正为首的李总商没交,大家也都乐得看总商这回怎么把个丘八挤走的。其实,他们都不懂李玉堂,虽然跟大人打交道不算长,可李玉堂常常想,这个阿大人,倒真是个可交之人。从小做生意,见惯了坑蒙拐骗,头一回见一个大人,这么率直爽朗,可惜了,大概很快就见不到他了,捐输再无功而返,阿克占必会被调任。


想起这些,他倒真有心交交这个大人,派了个家人去请大人过府一叙。

傍晚时分,阿克占来了,李家是西关赫赫有名的大屋主,三进三出的大院子,还不包括花园,游廊,祠堂,马场。阿克占看着李家的大宅子想,都跟自己哭穷,住这样的房子要是都没钱给朝廷,谁还能有钱,不免有些生气起来,他一不高兴,一多半写在脸上,走进中厅的时候,李玉堂已看的是明明白白。

待他走近,让了个座,李玉堂笑着问他,“大人今晚想吃点什么?家里的厨子都是佛山的,怕您吃不惯,特意从聚仙楼又找了个正经的山东师傅来。”阿克占对于吃,讲究的是大碗吃肉,大口喝酒,菜系什么的,倒真没放心上,也笑着回他,“李总商客气啦,客随主便,我跟着你吃就是。”李玉堂叫过来一个家人,耳语了几句,那人遂下去吩咐,连着一起走的,还有四边侍立的丫鬟仆人。

李玉堂看着阿克占,什么也没说,只是嘴角泛起一丝丝淡淡的笑意,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小石子,嘴角和眼角微微堆起,好似阵阵涟漪。阿克占第一次来他家,觉得这家倒是古色古香,上百年的大宅子,在春节刚过,梅雨将来不来的时分,有那么点气闷地阴郁,他这丝笑意,化解了心里的气郁,让阿克占有一种自然的放松感,他有些不习惯,百战黄沙,这样的放松让他觉得有些奇怪,尤其是,现在他刚来广州,立足未稳。

见他有些拘谨,李玉堂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问,“大人上次说想听在下的琴音,正好等吃菜,不知大人愿不愿赏光?”阿克占点点头,随着他的步子,挪到书房,这个书房略有点西向,傍晚时分的阳光此刻正好洒在钢琴上,李玉堂坐在琴前,打开了琴盒,像是问话,又像是叙说,“肖邦有一首练习曲,叫大海,我挺喜欢的,你听听看。”话音刚落,微闭双眼,修长的食指迅速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滑过,第一次听钢琴,他觉得有一种华丽的庄重感,调子也挺悦耳。

当然,欣赏曲子,不如欣赏李玉堂,他坐在钢琴前敲击琴键,微闭双眼,夕阳照在他的背上,整个人像是笼罩着金光,因是家宴,连马褂都没穿,一袭牙白的长衫,清淡的像个书生,专注的样子跟在商行里那个算计反转于心底的总商截然不同。他想的是,他这样的人怎么会,怎么会跟自己对着干,跟朝廷对着干呢,他多应该奏着乐曲,和着清风,与别人清谈几句。

正想着,最后的滑音落下,李玉堂回转头看着他,轻声说,“好久不弹,手生了,埋藏在奔跑的连音里的旋律线还不够突出,大人见笑。”他先是一愣,再是哈哈大笑,“想不到你李总商这般风雅,可惜,让你见笑,我听不太懂。”李玉堂也笑了,脸上的梨涡显了出来,“大人这般直率,是广东百姓的福气。音乐本无所谓听不听得懂,只要有心,都能听懂。”阿克占明白,这是他的弦外之音,问道,“什么心?”李玉堂合上琴,一边说,“一颗爱民之心。”这话说的明白,有几分图穷匕首见的意思,阿克占正不知道该说什么,就见外面一个管家来示意,饭得了。


李家的家宴,菜做的很精致,装在兰花纹的细瓷盘里,样数多,份量不大,凉菜是白切鸡,卤鹅,烧肉和海蜇头,热菜是红焖东山羊尾,清蒸海鲈,蒜蓉粉丝蒸虾,每只都有巴掌长,还有佛跳墙,一人一盅,素菜是上汤丝瓜苗,盐水菜心,红枣蒸南瓜,清炒凉瓜丝。阿克占径直坐下,一边说,“倒要尝尝看李总商的厨子了。”李玉堂拿出陈年的泸州老窖,给阿克占满上,一边说,“听人说大人爱喝这种酒,就备下了,试试看吧。”

阿克占跟他碰了个杯,一饮而尽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李玉堂先是有些不胜酒力起来,他虽说应酬多,可没有一个人喝是像今天的阿大人这样,玩儿命死灌的,这会儿眼睛都有些迷蒙,就听他浑厚的声音问,“你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一把?非要跟朝廷过不去。”许是酒溢出来,他双眼有些微红,隐约有泪花闪动,“不是我不帮你,而是如今的时局如此,维新的力量在京城也是如火如荼,大人你不会不知道。


他听完后说,“那是上头的事情,我们捐输,也是为了朝廷把事情办得更好,所谓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嘛。”李玉堂冷笑一声,“好个有钱出钱,阿大人,你也许不知道,家祖父是怎么破产的吧。就是当初在广州抗英,仗打败了,朝廷要割地赔款,就这么着,枪打出头鸟,抄了家。”阿克占知道,粤商跟朝廷,瓜葛已深,不愿捐输是因为之前朝廷盘剥的实在厉害,但这些话,无论哪一句,也没法子放在明面上说。


他直接把整壶酒倒在碗里喝了下去,热气翻腾在胃里,他下意识的解开自己的罩衫,敞开了胸口,李玉堂看着他,眼中满是惊讶,“你胸口…”他满不在乎的说,“刚当兵,躲慢了,被人家划了一刀。”他接着问,“在新疆吗?”他默默点点头,没说话。他知道,他是忠心报国的人,没想到,他打过沙俄,跟外国人做了大半辈子生意,李玉堂偏偏最不喜欢外国人。他凑近了轻轻解开他的罩衫,“大人请让我看看。”就见他前胸后背,都有伤痕,有的是刀伤,有的是枪伤,背上有一处刀伤很长,从肩砍到肋骨,李玉堂手轻轻的摸着凸起来的伤疤,不知怎么的,觉得心里酸酸的,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上滑落,想偷偷拭去,没来得及,掉在他背上。

他看着他的样子,又有些不认识他了,“都过很久了,那时候我们的武器不行,听说你李总商有个机械厂,多造些好枪。”看着他泪痕犹在,叹口气,“当兵久了,习惯了没人心疼没人管”,说完,抬手擦擦他的脸,“你李总商这么硬气的人,哭什么。”李玉堂有些哽咽,一字一句缓缓地说,“无双国士,我素敬慕,只可惜,你来了我们这个地方。”

他给他满上整碗的酒,自己也倒上,两人拿起来喝干了,他一摔碗,“不可惜,不来怎么能认识你。世事难料,有些事,本不是一时可以做好的。李总商,多多珍重。”

说完,踏着月色,出了门。


4. 码头

二十七天,到广州不到一个月,捐输迟迟收不上来,朝廷上龙颜大怒,降了他的品级,一路到底,让他去潞河驿站当驿丞去。消息传来,他心里是挫败的,但算不上吃惊,毕竟,意料之中,前几任巡抚是待得久些,可自光绪年间以来,广州巡抚这个位子,没人干超过两年的,可见商行的水,有多深。

这次来广州,他不算亏,见识了商行的形形色色,吃遍了各色的茶点,真正认识了赫赫有名的李总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,时间虽短,可足以改变他这个只知道实心用事的傻瓜了。林琴南那个茶花女里写得好,“我们一定是前世作孽过多,再不就是来生将享尽荣华,所以上天才会使我们这一生历尽赎罪和磨炼的煎熬。”

本来也没什么行李,他拿着个小布包上了船,就见一个有些面熟的长随跑过来跟他说,“大人此去,山高路远,老爷给您备了十只箱子,有书有衣服,也有些小玩意儿。”他有点惊讶,“你是谁家的佣人?”那人笑道,“大人真是贵人事忙,我是李家的阿君。”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吊钱,放在他手里,“辛苦你了。”说完,转身站在甲板上,望着大海出神,想着那日夕阳下,他弹得那首曲子,他说,这曲子就叫大海。


船摇摇晃晃要开了,他转过身,瞥见他就站在码头的一个角落,一直望着他的方向,他也望着他,两两相望,却相对无言,要说欲语泪先流,也酸了,都是场面上的人,哪来的那些泪呢。就这么着互相看着,汽笛长鸣,船缓缓的开了,他望着他的影子,越来越小,转身进自己的隔间,见里面满满堆着十个樟木箱,心说,他可真是个精细人。

轻轻打开第一只箱子,装满了书,从林琴南到孽海花,都是些浅近的小说,想来是让他在驿站打发时日用的。只有一本稼轩词,不是新书,书皮被人摩挲过多次,有了些岁月的痕迹,翻开见一页折角,里面是一首水调歌头,词是这样写的,“万事到白发,日月几西东。羊肠九折歧路,老我惯经从。竹树前溪风月,鸡酒东家父老,一笑偶相逢。此乐竟谁觉,天外有冥鸿。味平生,公与我,定无同。玉堂金马,自有佳处着诗翁。好锁云烟窗户,怕入丹青图画,飞去了无踪。此语更痴绝,真有虎头风。”

他念书不多,通读下来,看到玉堂金马四个字,笑了,哈哈乐的隔壁的隔间都吓了一跳。


船随水流,飞去了无踪,千秋家国,都成一梦。


FIN


正文字数统计:6,306


-------------应要求加备注-----------------


1)私揣李爹爹名字来历:玉堂金马是玉堂殿和金马门的并称。 玉堂殿 ,原为汉未央宫 的属殿; 金马门 ,原为 汉 宫宦者署门。均为学士待诏之所。后亦沿用为翰林院的代称。一般一甲前三都入翰林院,编剧起这个名字,估计是暗暗与儒商身份相合。

2)最末辛弃疾水调歌头的一些注解

对于李爹爹来说,他把这词放在行李里送给阿大人,这个选段来自三言二拍里的蒋兴哥重会珍珠衫,里面蒋兴哥的前妻跟别人走了,他也是十个箱笼送到,尽了最后的心。


逐字逐句:


词里写的“万事到白发,日月几西东”是说他跟阿大人都是久历沧桑的人,不再年轻了;“羊肠九折歧路,老我惯经从。”是说做总商的不易,就像羊肠小路一样,崎岖坎坷,但是李爹爹习惯了。


“竹树前溪风月,鸡酒东家父老,一笑偶相逢。”这里景物仿照桃花源记写的,就是说遇到阿大人如梦似幻,真美好云云。“此乐竟谁觉,天外有冥鸿”我是暗指弹钢琴的李爹爹心情。


“味平生,公与我,定无同。”辛弃疾尽情赞美他与郑舜举两人的情谊,说这种朋友间的相互信任和深情,在人世间恐怕是难以找到比并的。那就和李爹爹与阿大人一样。


下半阙的原文是,“玉堂金马,自有佳处着诗翁。”原此中郑舜举守宰的官邸,但他不住在城内官邸,却在城外另觅一处山庄寄住,与山民为邻。这里李爹爹可能想起阿大人,劝他,不必住大house,只要心里有百姓,住哪里都可以。就是安慰阿大人被贬不要伤心,但是阿大人以为的意思是 你不要忘了我李玉堂,所以哈哈大笑。

“好锁云烟窗户,怕入丹青图画,飞去了无踪。”这里有一个出典:《世说新语•巧艺篇》注引《续晋阳秋》载,顾恺之曾以一橱画寄给桓玄,桓玄珍藏了多年,后来开橱取画,发现封题如旧,但画已幻变飞仙了。这里是想说阿李相逢也是如此,一场幻梦,记忆再打开,画就飞走了,了然无踪。

“此语更痴绝,真有虎头风。”顾恺之小字虎头,世传他有“三绝”:画绝、文绝、痴绝。阿李俱都是痴人,做着醒不来的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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