葱意盎然

良知出走,逻辑辞世

[联文]上海惊魂记 1(双书记衍生,董蔡,老谢X陆桥山,《风声》金六)

【自娱自乐,与 @九霄云奶奶 大大的联文~~~ @丸子 】

【我估计可能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看了,但还是贴一下人物简介吧……】

【董建昌: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】【蔡英豪:《强者风范》】

【谢赓扬:《连环套》国民党军统上校,高级特工——本文设定在他稍年轻时候,抗日战争淞沪会战之后】

【陆桥山:《潜伏》天津站副站长——本文设定在他稍年轻时候,抗日战争淞沪会战之后】

【金生水:《风声》张志坚老师新剧,日伪军机处处长】【六爷:《风声》吴刚老师演的那个变态=_=】



火车上有人说大东亚共荣一家亲。

——这是笑话。

如果真的一家亲,那怎么会跑了董建昌?

 

谢赓扬刷拉一声摊开报纸,在呼呼闪闪的隧道光线中翻过另外一篇。

陆桥山不在这里,他如果在,肯定还有话讲——谢赓扬想着,探身朝后面一节车厢望了望,那小子自从天津回来就总是心不在焉的,还有点儿神神叨叨的神经质:他都在这趟火车上转悠两圈了,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找谁。

谢赓扬一扭头,没想到声音倒是从前面传过来:“我去抽根烟——你找我?”

谢赓扬给他吓了一跳,一把把报纸砸到陆桥山怀里,“你都他妈抽了一路了,有完没完。坐下!”

陆桥山一拽裤腿,笑眯眯地坐到谢赓扬对面,“怎么,真找我啊?”

他戴着一副细边框的眼镜,笑起来却有种居心不良心怀叵测的感觉。

谢赓扬原本拎着墨镜脑袋稍稍歪向窗外,这时候不咸不淡地上下打量他一眼,“找着谁了?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人?”

“废话——”谢处长这会儿打量他的眼神变了,一伸手摁住陆桥山的腿,自然而然地拿过报纸遮盖在脸上假装睡觉。

陆桥山听他话没说完就掐断了话头,知道自己身后有人:这老小子阴他?!知道有人还撇下自己装睡,到底不是正规军出身,靠不住啊靠不住。

这时候的陆桥山也不敢贸然转身,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迎面撞上枪口。

火车轰隆隆钻进了山洞,灯光一下子暗了,在嘈杂的、强弱分明的晃动声中,他听见了一个尖细却又耳熟的嗓音从他背后远远传来——

“——哟,金处长,真是好久不见呐。”

 

六爷。

 

其实要说六爷这人呢,陆桥山还真不熟悉:只听说他早年间原本是给畜生看病的,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上了针刑那套手段,反正日本人也没指望他看病救人,能扎针扎个大概,扎得人疼痛难当忍不住开口也就够了。

人说见面三分笑,这位六爷是跟谁都笑,只可惜皮笑肉不笑;他那双眼睛一晃,就像两个小齿轮,嘎吱嘎吱地憋着一肚子酸水。

陆桥山不喜欢他,也看不起他——可能除了日本人,没几个中国的能看上这位六爷。

包括他口中的那个“金处长”,金生火。

 

果然,金生火一看见六爷的笑脸就皱起眉头,抖搂着一张餐巾纸扔到六爷脚下,“站远点儿——没看见地上掉渣了吗。”

他说是地上掉了东西,让六爷站远一些;但是这话不管谁听,都是摆明了要让人下不来台。

六爷脸上挂不住,可金生火是军机处处长,他也不能发作,只得拎着那只小药箱站在一旁。他面色为难地说:“金处长,你外甥女的事,不好意思——谁让她跟姓董的有关系,我也是受人之托;混口饭吃嘛。”

金生火原本低头吃西餐——他就爱搞这套半洋不土的东西,听见六爷这么说,一下子不吃了。拎着刀叉比划,“我说——那日本人,他们给你钱了吗?”

六爷张张嘴还没说话,金生火就啐了一口:“什么他妈玩意儿。”

金生火嗓门本来就高,他窝着火骂人自然更加没有顾及——他坐在车厢与车厢交接的位置,这下,两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往这边扭头。

 

陆桥山等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过去,才敢转身去看六爷跟金生火,眼见他们俩吵得热闹,也没人过去劝架。

谢赓扬也不睡了,他用不大于耳语的声音跟陆桥山说话:“金处长的外甥女恐怕是出不来了。”

陆桥山一僵:“死了?!”

“没死——六爷在,还能让她死了?”

陆桥山明白过来,金生火原本就看不起那位扎针刑的主儿,这一次他外甥女被抓,又栽在六爷手上;六爷这是摆明了过来看金生火的笑话——也难怪,他被金生火连讽刺带话把儿的贬损了这么九,也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,反而笑得更加好看了一些。

 

陆桥山听见谢赓扬在他旁边叹一口气:“人这种生物啊,天生就是贱骨头——明明知道有些东西不成,却非得上杆子折腾。”

陆桥山的心里被戳了一下,转过头来,却发现谢赓扬看着窗外,并没有在跟自己说话。

谢赓扬感叹了两句,没听到陆桥山的动静,就回过头问他:“你说,我说的对不对?”

陆桥山看着谢赓扬还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怔愣愣出神,谢赓扬啪的一声又拍了他一巴掌:“我问你呢——”

“啊?”

“天津把你待傻了。”谢赓扬抽回手。

陆桥山抬起头看他。

“得了,你还是跟我回武汉吧,”谢赓扬说,“回头我去跟局长说,还把你从徐恩曾手上要回来,怎么样?”

陆桥山苦笑:“那当然好。”

谢赓扬看他笑容里不大真诚,就挑起眉头:“不乐意?”

“乐意——”

“那你那是什么反应。”

陆桥山比划:“我那不是——不是——”

谢赓扬等着他继续说下去,而陆桥山尝试了几次之后,也没能把后面的话语说完。他哎呀一声倒回到座位上,后脑勺枕着座位发硬的靠背,把眼镜摘下来,用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。

谢赓扬的手再回到陆桥山腿上,他笑得含糊而暧昧:“你不是都成家了嘛——那件事情早该过去了。前两天有人提,我还听见你们陈局长帮忙说话来着。”

——听听,你们陈局长。

陆桥山知道他就算从中统局跳到了军统,骨子里也不是一家人。

他问谢赓扬:“谁提的?”

“谁提的不重要——”

“重要!”陆桥山似乎一下子火了,“我就知道是他妈行动组那帮家伙——当年传谣传得最凶就是他们了,狗东西——老谢,我跟你说,”他跳起来之后忽然语重心长:“还记得那帮人当初是怎么编排我的吗?还玩儿男人,谁他妈嫖过谁他妈知道——”

“你小点儿声!”谢赓扬赶紧捂住了陆桥山的嘴,以防止真把狼招来。

 

其实他也知道陆桥山当年走的时候委屈:只是被人抓住了把柄,给别人当了一回枪使。

那时候就有人说陆桥山长得像个兔爷,还找了兔爷——陆桥山是不怎么跟女的亲近,就连档案室的那几个女秘书,他都躲得远远的,谢赓扬也怀疑过,他每回看到陆桥山用那双细细长长的手推眼镜镜框,或者握着笔签名,指尖儿在一摞书的书籍上划动,那种感觉都只能用“瘙痒”两个字来形容。

他那副外表搁在学校里头没什么,斯斯文文的,挺好。

问题就在于陆桥山是在特务处谋生啊,那是什么地方?是男人堆,没一点儿五大三粗的男人样子,那还得了?

他知道陆桥山学会抽烟喝酒日爹操娘的就是那几年。

只是从来不碰女人。

 

你说你出去玩儿却不碰女人,你也对得起两条腿中间长的东西——你要是心里装着老婆家室,情坚似铁心坚如石的也行啊;可陆桥山那会儿还没结婚,连恋爱都没谈过——那你不近女色可就有点儿邪乎了。

谢赓扬旁敲侧击地问过几句,陆桥山都左右推脱没一句实在话。

问多了,他就急了。

像现在这样。

 

陆桥山一番怒火被谢赓扬一捂,就都给压了回去——他当年去天津,还是个初出而成的青年苗子,不管是斯文,还是恶徒,都尚未定型。

而现在,他早没有了那时候的稚嫩,也未见得多么善良。

谢赓扬说:“什么时候把你老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。”

陆桥山一脸的如临大敌。

谢赓扬挤兑他:“我又不跟你抢,你急什么。”

 

谢赓扬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,陆桥山也不知道是想起点什么陈年往事,一下子推开谢赓扬的手:“她在上海——你愿意瞧就自个儿上我们家敲门。”

“哎我说你属什么的,怎么逮谁咬谁呢?当年把你调去天津也不是我的主意。”

“那也没见你为我说过多少好话啊。”

陆桥山不说胡的时候还有点样子,一旦气急败坏,马上又跳回到当年跟在谢赓扬身边转悠的那个陆桥山了。

谢赓扬嘴上抱怨,但事实上,他真的挺想念那个陆桥山。

那个陆桥山什么都不懂,谢赓扬每次想教他点什么,还没开口,陆桥山就会朝他笑嘻嘻地探过身子——看着是真喜欢。

可现在陆桥山也结了婚,虽然夫妻两个分居异地,但谢赓扬想,再看见陆桥山那样笑的人,不再是自己了,该是陆夫人了吧?

想想,还有点儿醋酸。

 

两个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,那边金生水却忽然砸了杯子。

大概也不能算是突然,因为六爷明显一脸解气地立在一边,他手上拎的箱子敞开着平放在座位上,用两根指头攥着一个小小的药瓶。

金生水一砸杯子,六爷立刻就凑上去,“金处长,您也别先急着轰我——这药滋补,特别养人,用在您外甥女身上刚好。”

金生水气得双手发颤,即使隔着大半截车厢,陆桥山都能看到那人咬紧的腮帮子上筋络跳动。

六爷笑着继续,他说:“我给您外甥女用了三天药——头一天肯定是站不起来了,但是养养,也不要紧。但是扎过第二天她就解不了手,日本人看地牢里干渴,给她灌了不少水,您猜——到了第三天,她会怎么着?”

 

——这才叫冤家。

 

陆桥山原本伸长了脖子观望,听六爷形容得绘声绘色,只觉得自己身上都跟着发冷。

他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,赶紧缩回来,继续看谢赓扬手上的报纸,愤恨恨说:“等这次事情一结束,我马上回天津。”

“你们天津就没有这种人?”

“没有,”陆桥山想也不想地反驳,“我们天津只有马汉三——有什么就明着来,不像这个六爷——单听他说话,我都一身的不自在。”

谢赓扬依旧在往那个方向看,六爷说话实在是气人,说着说着,金生水就朝他扬起手,眼看那个耳光抡圆了要砸在六爷脸上——六爷往后躲,刚巧撞在了一个人身上:那人同他一样瘦削,却并不似陈年病弱的状况,而是长身笔挺,想来要么出身好,要么就是当过兵。他在金生水吵架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六爷的背后,金生水一抬手,他就越过六爷那窄瘦干枯的身子,一把抓住了金生水的手腕;顿了一顿,然后甩到旁边。

那样瘦削的身体里却有这样大的力气。

看来是行伍没错了。

 

整节车厢里鸦雀无声——没有人叫好,也没有人大骂,只有嗡嗡隆隆的行车声,和那盏破碎的玻璃杯在地上滚动。

 

谢赓扬的眼睛亮了。

陆桥山也转过头。

那个阻拦人家打架的家伙拦下这一耳光之后,原本抿紧的嘴上忽然露出了一点笑容——他看向金生水时候那种不动声色的蔑视,仿佛是深入骨髓。他的笑容里不见得有多少痛快,但嘲讽却是十足,他说:“军机处处长,平时出个门坐趟车也有这么大动静——好威风啊。”

金生水被他这么一甩,有点站立不稳。

六爷还没说话,他身后一个战战兢兢的小服务生赶紧跑过去收拾垃圾碎片。

金生水一扶餐桌,“你他妈谁啊?”

那个人冷笑:“中国人。”

金生水也是没皮没脸,他刚才跟六爷吵得凶,这会儿有人顶他,他也跟着笑了出来,他说:“我也是中国人。”

“是吗?没看出来嘛。”

金生水不知道对方的来历,也不敢胡乱发火——免得将来冲撞了哪座庙里的神仙,他还得想办法赔罪。

于是他试探着问:“这么有骨气,莫非是延安——”

“你想说我是共chan党。”

“——那就是重庆了!”金生水一手握拳砸在另一手手心。

那个人笑着接口:“别胡说八道,金处长,我从冷江回上海,不路过重庆。”

 

——这人就是蔡英豪。

他那时候年纪尚轻资历尚浅,还够不上通缉犯的高度,所以金生水并不认识他。

此次上海事变一结束,中国与日本国不宣而战——金生水回到上海,就是为了抓董建昌:抓不着活的,抓着个死的也行。

可惜十一月中旬国民zheng府撤退命令下来,董建昌跟着部队再没了踪迹。

他找不到人,日本人可是要拿他开刀。

金生水大多数时候也觉得自己就还是个中国人,在很多事情上得过且过;他不像那位六爷,存心跟健康人过不去,蔡英豪一堵他,金生水也就没有再揪着自己外甥女那点儿东西不放,他揉一揉手腕,看向蔡英豪,凑近了一抬下巴,悄声询问:“白崇禧的人啊?”

蔡英豪反问:“我在冷江,就一定是国民党的人吗?”

“那倒不至于,”金生水摇头看一眼他,再一摇头:“不至于。”

他虽然不知道蔡英豪到底是什么出身,但听他说话做事,至少应该是个有骨气的抗日人士。金生水有意放他一马,当即慢悠悠坐下,拿餐巾纸擦擦手和衣服,慢条斯理地继续他没吃完的午餐。

六爷没动,金生水刚要下嘴,又想起这人来。于是他一皱眉头,一伸脚就准备踹人,“拿上你的东西滚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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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英豪跟那个六爷走到车厢门口,六爷朝他深深一揖手,“对不住。”

说完就要越过蔡英豪去另外的车厢。

蔡英豪拉住他:“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?”

六爷一愣:“我刚才说了不少话——哪句啊?”

“日本——啊,你们抓了金生水的外甥女,逼她招供的那段。”

六爷拿着那个针灸用的小箱子,双手在袖口里合拢,轻轻靠在车厢的门扇上。他也在打量蔡英豪,可他打量人的方式,与刚刚那个金生水大不一样——金生水是在掂量这位青年,而他呢,则是在试探,试探蔡英豪到底是不是重庆或者延安来人。

 

六爷向来不畏惧当汉奸。

骂他的人不少,他不在乎。

 

但同样,他也不是死心塌地给日本人卖命的。

 

六爷眯缝起眼睛跟蔡英豪说:“金生水的那个外甥女,可是让日本人在上海吃了大亏——日本人饶不了她。”

蔡英豪的目光越过他,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六爷的背后——那一整节的车厢,他不动声色,语调波澜不惊:“日本人怎么没直接杀了她?六爷——您真有这癖好?”

六爷刚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笑容,这会儿脸上的那层防备慢慢滑开,像是只有在刑囚室才能得见的笑容,出现在他的眼睛里,如一匹饿狼盯着臆想中的肥肉,他说:“有我在,日本人当然得慢慢审她。”

“审什么——”

“你到底要问什么!”

蔡英豪收回他在车厢内漫不经心巡视的目光,笑起来:“不问什么——就是金处长的那个外甥女,我听说以前在广州女子学校,长得很漂亮,好像还给谁做过记者会上的外文翻译——”

“你说董建昌啊?”

蔡英豪没再出声。

 

在靠近他跟六爷说话的地方,陆桥山与谢赓扬一直保持着沉默,他俩一个看报纸,一个人轻声哼着调子喝茶——谢赓扬时不时低头再瞅一眼手表,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玻璃窗上映得一清二楚;陆桥山在他对面始终低着脑袋不发一语,似乎是报纸上的文字太过引人入胜,但他的眼角却有意无意地瞥一下谢赓扬的手:他全身放松,唯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,他的眼睛里拢着一片尖峰锐利的光芒。

 

六爷还等着蔡英豪说话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六爷换了个重心站着。他原本正着脑袋,这会儿闲适地一歪头,“这个董建昌还真是招人喜欢——国民党找他,共chan党找他,日本人也在找他。”

六爷顿了顿,等蔡英豪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话里,才继续,他像模像样地往后面一靠:“知道这回去上海,为什么要叫上我吗?”他指一指刚才拿给金生水看的那个小药瓶,轻轻一晃,看那半透明的液体在里头哗啦一响,六爷细声说:“因为董建昌在哪儿——她全招了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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